赵应汶走了进来,环视一圈,就好似在打量一个干净朗阔的屋子一样,对环境还算满意,“简仵作,我们又见面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千金之躯,实在不该来这种地方。”简清道。
“本宫以为,简仵作这样的磊落君子,身上并不会藏兵器,也绝不会行暗杀之事,本宫来这里,又有什么危险?”赵应汶蹲下身来,他捏着简清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对着自己,“简清,当年简冲还在京师的时候,很多人都向他讨教过学问。其实,当时,本宫的老师高启比你父亲简冲的名声要大多了,本宫纡尊降贵,去向简冲讨教学问,却被他拒之门外。”
当年赵应汶才八岁,去讨教学问是假,想探简冲虚实是真。
这个姿势很难受,简清跪在地上,赵应汶偏偏蹲在她的身侧,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别过脸。
这样一来,简清的膝盖难受,脖子也很难受。
简清强硬着脖子,“殿下,那时候的事,贱民一无所知。”
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盖过了这牢房里霉腐的味儿,直透赵应汶的鼻端,赵应汶心头为之一荡,他松了手,站起身来,吴勃递过帕子,赵应汶摆摆手,拒绝了。
“本宫听说,你向你父亲学了不少学问,本宫身边现在缺个伴读,本宫许你进宫,如何?”
简清心想,这是在要我当太监吗?宫里不许除皇上之外的成年男子在,她去给皇太孙当伴读,她是在寻死吧?
“殿下,很抱歉,我只会验尸,不会读书。”简清谦逊地道。
赵应汶很不高兴,不过,他这个人,越是不高兴,就越是待人和善。这和他多年在嘉佑帝身边伴驾有关,所有展示给人的都是谦谦有礼的一面。
“本宫听说,你学问不亚于两榜进士。”
简清前世读南先生的书,看到南先生书里的一段话,若想把文章写得四平八稳并不难,只要将四书背熟就行了。简清那会儿年轻,胜负心很强,班上有个男生,次次语文都考得比她好,她一打听,原来人家作文基本上不扣分,这就很厉害了。
简清为了超过那男生,花了一个暑假,把四书全部背下来了。
她担心自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正好南先生讲《四书》,他的学生们将他的讲座录下来,并编纂成书,简清就全部看了一遍,虽不求甚解,却也不至于在这个时代当个文盲。
“殿下真是谬赞了!”简清宁愿坐牢也不愿跟着赵应汶的原因有二,其一,简清听话听音,既然当年她父亲拒绝了当赵应汶的老师,想来主要是不掺和帝王家事,皇太孙的身份多敏感啊,就算太子当时在世,可太子继位后,眼前这位特别讨嘉佑帝喜欢的皇孙也是未来之君。
其二,简清有点忌惮这人,赵一是燕王府中人,他展示给北城兵马司人看的那枚牌子肯定是燕王府的信物,可是对方居然敢污蔑赵一伪造燕王信物。小小北城兵马司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明显就是仗着赵应汶的势,自古楚王好细腰,赵应汶的心思,从北城兵马司人的行为中可窥一斑,他并不把他的叔叔们放在眼里。
藩王守边,虽说是嘉佑帝的命令,可是这世上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变数。
嘉佑帝总有驾崩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