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林夫人别有深意地道:“人心隔肚皮,我身体又这样,难免考虑的多了点。”
这话林欣然不知道怎么接,沉默下来。
到了病房,扶着林夫人躺回床上,她闭上眼睛,开口赶人,“我有点累了,没事你回去吧。”
迟疑片刻,林欣然点头:“那你休息,我走了。”
林夫人睁开眼,看着她转身离开,一双清冷的眼睛异彩连连,时间过的真快,曾几何时,那小小的瘦瘦的婴儿眨眼间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
只可惜,到底是那贱人的种。
悲哀地按着自己的小腹,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老天太不公平,不仅夺走她的双腿,竟连做母亲的资格都不屑于施舍给她。
孩子是无辜的,看到保温箱里小小的林欣然时,她母爱泛滥,不计一切金钱救治她,曾想过把她当亲生骨肉对待,然,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眼看她一天一个样,五官俨然就是那贱人的翻版,任她再大度,再宽容,也无法忍受她的亲近和依赖。
从疗养院出来,林欣然心情怪异,这几年妈妈对她的态度越发奇怪了,难道因为爸爸的缘故迁怒于她?
带着满腹心事回了家,眼下只能寄希望于霍燕霆了。
第二天,林依依终于打通了江连影的手机,“妈?”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江连影略显疲惫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她报出一个地址,顿了下说:“依依。”
记忆中江连影用这种语气叫她只有两次,第一次时她问她愿不愿意跟妈妈走?
以当时她年仅五岁的理解能力,以为江连影要带她出去玩,兴冲冲的点了头,谁知道那一次离开就是十几年。
这一次呢?
母女之间感情有了隔阂,犹豫良久,江连影才道:“你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出乎意料的平静,林依依反而有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好。”
人生而孤单,总要学会一个人行走。
最近对这句话的感触颇深。
在约定时间,林依依按照江连影给的地址来到喷泉广场,目光巡视一圈,看到坐在椅子上身穿一件貂毛大衣的江连影,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林依依走过去,“你要走?”
看她来了,江连影表情微变,似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唇,最后嗯了声,“等林屏山到了我就走,正好把事情给你说清楚。”
一阵风吹过,脖子上厚重的围巾滑下来,露出江连影脖子上青紫的瘀痕,瞳孔一缩,林依依声音颤抖地问道:“他……是我父亲?”
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把围巾拉拢,江连影平静地道:“是。”
“来Z市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才告诉我?”
面对林依依的质问,江连影忽然有些不耐,生她的时候太年轻,根本不懂责任,幼小的婴儿令人厌烦,多年的相处也只没培养出多少感情。
有人天生不适合当母亲,也许她就是这类人。
“你没必要知道。”
江连影拎起行李箱,“林屏山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但多年来一分钱都没给过,无论我对你如何,但我至少养你到成年,我劝你别对他有太大期待。”
林屏山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她看透的太晚了,白白赔上了十几年的青春。
定定地望着她,仿佛想把她此刻的样子印在心里,来之前隐约有预感,但听江连影利落的说完这番话,仍是止不住地酸涩。
林依依问:“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