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妈妈听了笑说:“姑娘快进去罢,我给姑娘沏碗热茶来!”
进了屋,容母正半躺在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塌上,刚刚醒神的模样,鬓发微松,旁边的紫金熏炉里燃着香料,熏得甚是好闻。
嘉月上前两步挨到跟前坐下:“母亲怎么醒了?方才睡得可好?”
“不过是午后小憩一会子。”容母揽住嘉月,摩挲着她的手道:“今儿个怎么出门了,你身子尚未大好,也不怕着了风。”
“早无碍了,现在一顿可以吃两碗饭!”说罢,又伸出两个指头来晃了晃。
容母被她逗乐了,呵呵笑了一会,又说道:“宫里派人传了消息,过两日,钦天监的大人会来府上交换庚帖。”
终究是未出阁的少女,嘉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道:“女儿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容母听了,又是笑,又是疼,她沉默了少许,这才看着嘉月问:“你屋里那几个丫头,你有甚么打算?”
“也全听母亲的安排。”嘉月从谏如流道。
“今日你还是府上的二小姐,来日便是辰王妃了,出了门子嫁了人,大大小小的事母亲再也不能替你拿主意管事儿。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嘉月怔怔,蹙眉沉吟了会子道:“依我看,红杏年纪也到了,老子娘也在替她捡寻着人家,她既有这心思,强留了反倒不好,不若放她出府自行配人,再添上一份嫁妆,也好全了这一场主仆情分。至于余下几个,我也答允过她们,若有了甚么好的去处我定不会拦着,且看她们自己的心意罢!”
容母赞许的一笑,轻抚着她的鬓角:“你能这么想,就说明你会盘算了。下人若是生了二心,便是用不得了,当差伶俐最好,但更在忠心二字。管理内府要有章有法,宽持有度,不能懒惰管教宽纵了下人,也不可叫他们寒了心生了怨怼,其中分寸拿捏,便得你自己考较了。”
嘉月听了,想了想,又紧蹙了眉头,忧心道:“那谢家呢?就怕惹恼了谢夫人,到时候结了仇。”
容母神色高深,半讥半笑:“不会,谢家虽有攀亲之意,但从未明说,两家不过是寻常往来罢了,何况赐婚是圣意,谢家不敢有闲话,他家……算了,不说也罢!他家的事你不用去管,你只安心备嫁,莫要操心这些闲事了。”
嘉月似懂非懂,“是,母亲。”两人谈兴颇好,又乐悠悠的说了会子话。
辰王府。
“我听说,你向陛下求了道圣旨?”
辰王淡淡然抿了口茶水,不疾不徐道:“前几日去供盏灯,瞧油灯里的火星直爆,我思来想去,恍觉是母亲想让我成婚立家了。”
徐允章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半响缓过了神来,作罢地端起茶杯:“今日不点茶,该煮茶了?”说罢吹了几下,忽觉鼻尖一股梅香隐约,十分诧异了问:“这茶是梅花泡的麽,怎么一股子梅香?”
“前人善以梅枝雪水煎茶,活水活火煎煮茶叶,茶汤温和,更宜养生。”
茶汤入口过喉,果真甘甜清冽,余香悠长。徐允章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瓮澄雪水酿春寒,你从前是最不在意这些的。”
辰王眼中闪过几丝笑意,自喝干净了杯中的茶,“自是有了让我修身养性的人。”
徐允章砸吧了一下嘴巴,实觉牙酸,心中不免腹诽今后这辰王府得少来了,他这孤家寡人的实在听不得这些。
门上“笃笃”两下响,小厮在门外恭声禀告:“王爷,万宝阁送了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