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众下人端着早膳上来。席间,沈氏站起身来服侍容母,更是颇体贴的考虑到了容母的口味问题,容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氏闺训极好,入门后便是晨昏定省,随侍在侧。然容家这样大户人家的长辈自也是和善宽厚的,不会像市井小户般苛待儿媳,时时叫站规矩,况且容母也不是个霸道左性的婆婆,便常叫沈氏自去歇息,也撂了部分管家庶务之事给她,沈氏心下感怀不已,更加孝悌恭敬起来。
沈氏是个温柔和善的性子,嘉月与沈氏姑嫂两个很快就熟稔起来,相处得十分融洽,不时还会主动指点绣活、看账。
许是看账本着实是个力气活,嘉月好几次直看得头脑发晕,昏睡过去,沈氏则笑吟吟的摇头轻叹,悄悄用朱笔给她摘抄了些要紧处。
又过了数日,容母忽的接到了陆家请她过府的帖子,便换了正式衣裳坐车过去。
俩老姊妹见面,自是亲亲热热得寒暄了一番。
“前阵儿暑气重,近日天又凉的快了些,你身子弱,得多注意身体才是。”陆母一面说一面吩咐人端上温温的参茶来。
“都好,都好,知道你总记挂着我!”
陆母笑眯眯的一脸慈爱问:“嘉丫头今日怎么不见了?”
“快不要提这丫头了,近日胡闹得很,被我拘在家里把性子修沉稳些!说来,你家思齐是参加完科考了吧?”
陆母闻言,只得无奈一笑。
容母看她神色有异,不免放下茶碗问:“这是怎的了?”
陆母叹息一声,把事情细细说来。
八月底朝廷放桂榜,陆思齐名列在榜,算不枉费这数十载一番苦读。放榜后,本应欢欢喜喜地等着庆贺新科入举仕子举办的鹿鸣宴,然而就在放榜后不要半个月的时间,京中坊谈间悄悄传出一则流言,说是这次科考有人徇私舞弊,考场不公,说得言之凿凿,确信可据,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你说这乡试本三年才一次,又得在简陋的考场中苦苦煎熬整整九日,恨不得活活脱了层皮,那孩子回来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转醒……好不容易科考中举,偏偏生出了这档子事!”
陆母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恼恨不已。
容母深以为然,陆母又道:“因礼部主礼贡举之事,礼部尚书又与你家大人交好,还请你家大人替思齐多多留意才是!”
容谨现如今不过三十许的岁数,便已做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吏部乃六部之首,而现任吏部尚书的岁数也已不小了,多年宦海沉浮已有隐退告老之意,但是尚书大人一退,自然有人要补进,到时候接任的,十有**便是容谨。
容母点了点头,似有所思,因说道:“咱们之间,这些客套就不必多说了!只是……此事现争论颇大,一时片刻恐怕也做不了什么,我们只好静观其变了。”
陆母也觉有理,不免轻轻点了点头:“你向来是个明白的,我记下了。”
“你也莫要愁忧过甚了,仔细着身子。我瞧思齐那孩子从小便是个天资好的,即便是重考一场,也定然是榜上有名,日后封侯拜相必定是有望的。”
陆母眉间一松,笑道:“你专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我心里这点郁结啊,幸亏有你宽慰了。”说罢,紧紧握着容母的手。
容母拉着陆母的手劝慰了一番,又说了好些哄人笑的俏皮话,才乘车回去了。
晚膳后,两人独留在房间时,容母服侍着容父去了外边的衣袍,不免和他提了一嘴。
容父身居官场自也是知道这事的,沉吟了一会子,方意有所指地说:“此事不少人盯着,旁人也是插不得手,毕竟,还是要请陛下乾纲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