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从前厅疾步匆匆地向山月居而去。
“什么?!”
女子腾地一下站起,心头一跳一跳的,强自定了定神:“往下说!”
传话的小丫鬟抬头飞快地瞟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收了收冷汗声音微弱道:“宣旨的大人说,等钦天监算好了吉日,就,就上门来提亲下聘……”
提亲下聘?我区区一个三品文官女,陛下何故会亲自下旨赐婚?况且他……他既心里已有了意中人,又怎会同意了这门亲事?心中思来想去,竟一丝头绪也无。
女子踉跄坐下,双目直愣愣的发怔,用手绞住胸口的衣服,泪水一串串滚落下来,“你说他既心里没我,又为何要应了这门婚事,难不成是把我当个物件一样娶了往家里一摆吗?”
这份感情来的又朦胧又隐晦,她裹了又裹,藏了又藏,只敢如镜花水月唯远观而已。为何在她死了心后又平白再让她生出了一点非分之想?难道她从此以后只能仰头看着个四方的狭窄天空,学会在几个女人间左右周旋,看着他与旁人情意绵绵风花雪月?
心中悲哀渐生,她泪如珠串:“我明明,明明都要绝了念头……”
……
七年前。
正月十五日,上元花灯节。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缓缓顺着僻静的小巷驶向街道。
只见长街上熙来人往,店铺林立,路人笑语喧阗,小贩张罗叫卖,烟花爆竹噼噼啪啪。今日观灯人潮万头攒动,上自皇室,下至士庶,莫不外出赏灯。
青石桥下的河水边,人群里忽然钻出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童,穿着一件洒金石榴花的小短袄,玉雪可爱,稚嫩喜人。她学着模样将一盏锦鲤戏莲灯放入水中,轻揖了两下水,然后一本正经的双手合十闭目虔心的嘀咕着,嘴里念念有词的。
女童正准备将连想了两日的二十八个愿望都对着荷灯一一说完,哪知才说道第九个,就被重重撞了一下,还来不及睁眼就一股脑儿栽了下去。
“欸喲!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来人啊,救命啊!”
河边人群一阵慌乱,春寒料峭,河水刺骨寒冷沁入心脏,女童喊不出救命,一张口就呛进一口水去,她卖力的挥动双臂,挣扎着不让自己沉下去,但没扑腾几下便没了力气。
噗通。
忽然腰上一紧,后面伸出一条胳膊圈住自己,那人双脚连蹬了几下,两人浮出了水面,一个挺腰举起,就把她送上了岸边。
少年翻身上了岸,一身墨蓝锦袍浸透了水,清隽修皙,俊目幽深,水珠沿着他袖子滴成一串。他眸子一转看向眼前这白胖娇憨的女童,一副被吓呆的小松鼠模样,坐在那却也不晓得哭,头发衣裳都**的。
“能站起来吗?”
小松鼠像是没听明白话,只朝他傻傻的点了点头,他旋即有些失笑,神色都带了些笑意,这呆呆笨笨的,倒是有趣。
“小姐!小姐!”好些婆妇仆役在不远处四处张望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