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瑕山常年香火绵绵,州来山庄建在支脉上,偏安一隅,很适合偷得浮生半日闲。
尹家几代单传,祖上在战场伤了腿脚,没经过十分严肃的斟酌,便决定弃武从商,做个平头百姓。有老主将的帮衬,尹家的生意做得不错,很快积攒下了可以留给子孙的家底。
自然,老主将也有自己的盘算。自此之后,两家的子孙互相有了臂膀,一在江湖,一在庙堂,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种起源于生死之交的情谊,别人想插足,连一丝地缝儿都找不到。
到尹淮安这一代,还是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因他小时顽皮,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举动,尹老庄主隔三差五便要叹息,后继无人矣。
好在不知何时开始,尹小爷开了窍,有板有眼学起了规矩,诸子百家,四书六艺,一样也不耽搁。
尹老庄主大喜过望,每日吃饭都觉得香了不少,能多用下大半碗白米。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件事儿:打小没少挨家法的大少爷,好端端为什么忽然转了性子,有如醍醐灌顶了?
一日尹老庄主用过早茶,背着手检查起儿子的功课,冷不丁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立刻板起面孔询问。
“爹说过,男儿要有担当。儿子以后要娶阿梅,当然不能一事无成。”
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心不跳。尹老庄主愣了一愣,转而扶额哈哈大笑,连说了三声“好”。
所谓“阿梅”,是城郊温家的庶女。温家儿子不少,女儿却只这么一个,自然宠爱得不行,风头堪比嫡女。两家生意上有些往来,逢年节,尹老庄主下了请帖,邀温家来山庄做客。
作为得宠的女儿,阿梅自然在陪同做客之列。
头次见了这位梅姑娘,尹老庄主有点意外:即使掌上明珠金贵,也不好宠溺成这般任性?见了桌上摆的大佛手,心生喜欢,便一定要拿在手里玩,全然不顾是在别人家里。
温家家主满面尴尬,佯作训斥了几下。尹老庄主瞧出人家舍不得,宽和地笑笑表示无妨,叫侍女捧了佛手,领着梅姑娘下去玩了。
没过半个时辰,后院吵闹起来,尹家小爷竟和梅姑娘打了起来,两个小小孩儿扭成一团,俱是狼狈。
大约年纪还小吧?有孩童心性在所难免,慢慢教养着也就是了。
尹老庄主暗暗揣度,对于温家家主提出的结亲之说,并没有过分反感。
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当了真。温家那姑娘生得不错,抛去任性不谈,其他都还不错。若早早许了人家,父母自然更加谨慎教导,不愿让将来的婆家看了笑话。
阴差阳错地,一桩亲事就这么订下了。
娇骄女儿一朝长成娉婷少女,豆蔻含苞,纤柔俏丽,站在水榭亭台如一株濯濯清莲。尹淮安看呆了眼,觉得九天仙娥若下凡来,大概也不过如此。
温家姨娘美艳异常,温梅继承了生母的美貌,柳眉细眸,乌鬓丹唇,肌肤白腻胜雪赛凝脂,嘴角一点朱砂痣,风流婉转,勾人心魄。
商家女,从小耳濡目染,天生便懂得察言观色,能说会道,又练就一副窈窕身段,学得一派妩媚姿态。十二三岁上,温梅已经姿色过人,皓颈修长,纤腰不盈一握。
这样的女子是绝对迷人的,尹淮安一度深深迷恋,庆幸自己早早遇见,没错过这份好姻缘。
自小有亲,来往没有很多的避讳。夏日炎炎,温梅照旧来山庄避暑,躺在凉亭美人椅上,旁边小桌摆着冰过的新鲜瓜果,间错几朵香花,清凉舒爽,惬意无双。
她知道尹淮安要过来,特意换了一件轻薄的纱衫,松松垮垮搭在腰背,襟口衬着圆润肩头,半露贴身鸳鸯交颈肚兜,嫩生生的一抹水红色,裹着胸口两团颤巍鼓涨,当中雪痕深深,任谁瞧见都禁不住心神荡漾。
尹家小爷果然为之酥倒。他不是好色之人,猝不及防看见这副场景,其实第一反应是想逃。
“安哥哥……摔坏了我的簪子,可愿用三媒六聘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