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分朕威柄,以恣其行事也。”
当日直郡王等人陈述太子爷罪状诸多,其中多有不实之言,可皇上却一口认定,而且表现的深信不疑。
邬先生听完后沉默不语,只食指沾茶,在红木桌上写下了一个字:退。然后一把摸擦掉。
四爷摆了摆手,等书房中只剩他一人之后,才微合上眼,手中手串转的飞快,任脑中思绪乱飞,一幅幅画面飞快从脑海中划过。
“太子服御诸物,俱用黄色”。
“太子饮食、服御、陈设等物,较之于朕,殆有倍之”。
十八年的地动,那时候平叛尚未结束,军需繁重,又逢地震,损坏之所良多,且都极需修葺,皇上下令逐一详察各处是否有浮冒、侵蚀等事,但毓庆宫不在详察之列。
后来,皇上又命削减宫中饭食份例,由内务府开列清单上报,皇上批减。那次只皇太后与太子爷宫中所用肉食数额未变,便是皇上自己的份例都由原25斤猪肉减为20斤,更不要说后宫妃嫔、皇子格格等人,他还记得,当时直郡王由原十二斤猪肉减为八斤,老三到他再到十四,全由原八斤十二两削减为八斤。
二五年的时候,皇上又亲定每逢元旦等节,诸王、大臣于皇太子前行两跪六叩头礼,那时候太子爷也不过十三岁。
一桩桩一件件,如今想想,何其讽刺又何其心酸。
四爷看着桌上混沌的水渍,一时出神。
第二日,废皇太子之事便告祭了天地、宗庙、社稷,废太子也从宗人府移入咸安宫,继续幽禁,直郡王也被放出,并由他负责看守废太子。
当天傍晚,一行马车低调地出了京,一匹快马进了京,车马短暂的相逢又相错。
“主子,是八爷。”
杜若掀帘子往外瞧,马蹄尘土飞扬,鸭蛋青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了远处。
这时候进京?他是想做什么?
第二日,杜若与猫四爷用完膳正小酌着加料的葡萄酒呢,就听见苏培盛进屋禀报说直郡王向皇上进言,要杀废太子,被皇上严斥并圈禁在府中的事儿。
杜若一怔,看向猫四爷。
四爷若有所思,一双眸子深沉似海,几步出了屋子,站在院中望向京城的方向,片刻后,低低对苏培盛嘱咐了几句。
然后,杜若就瞧见苏培盛快步往外走。
一直到天黑,她也没见着苏培盛的人影,直到第二日下午,苏培盛才再次出现。
冬天来的猝不及防,大雪铺天盖地,给京中正紧张的气氛又添上了两分冷峻,而就在这时候,皇上又搬进了畅春园。
十一月十四,皇上下旨在畅春园召见众臣与诸位皇子。
杜若估摸着这是要推荐太子人选的时候了,一边伺候猫四爷更衣,一边念叨:“昨儿弘旿把我用盆子栽的那两棵辣椒全给霍霍了,还剁碎了混进小米里要喂小鸡,要不是浣花发现的及时,那些小鸡得全给他霍霍干净了,这给我气得,恨不得把他团吧团吧塞回肚子里再生他一遍!可是晚上,瞧见他捧着汤碗先盛了一碗羊汤给我,还调的咸淡、辣味都极合了我的胃口,这一颗心就软了,真是的!有时候我都气我自个儿,怎么就这么容易就不气了!可又想想,这许就是父母之心,无论如何都是我亲生的,便是他再如何,我也舍不得真不管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