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省御监建立之后获得的第一个情报,便是刘弘今日前来长乐宫的原因。
这个情报说重要也算不上重要,但若说不重要,也终归是差点意思···
被天降太后大礼包砸中之后,张嫣很是惶恐的搬入了长乐宫;但根据王忠自作主张安排在长乐宫的探子禀告:入主长乐宫之后,这位张太后依旧是惶惶不可终日,对于自己的新身份表现出了极强的不适应性。
这倒也没什么,左右刘弘也不是想要真的立起一个权倾朝野的太后;如果张嫣不想蹚朝堂的浑水,刘弘也乐的替母亲‘分担’一下朝堂中的诸般琐事,将张嫣供起来好生奉养。
但昨日晚间传出的消息,却让刘弘本能的感到了一丝愧疚:对于王忠安排到长乐宫,伺候太后起居的宫女宦官,张嫣认为人数太多,应该撤裁一些。
初闻这个消息时,刘弘顿时就感觉自己像个吃干抹净不认人的渣男——张嫣自然不是出于个人**方面的考虑,才有如此打算的!
只怕这位二十二岁的大汉太后,依旧没能适应自己的尊贵身份···
在刘弘为此辗转反侧,彻夜无眠,几乎半睡半醒撑到天亮之后,长乐宫传出的消息,彻底让刘弘下定了摆驾长乐宫,安抚一下母亲张嫣的决心。
——张嫣认为长乐宫的宫女宦官不是很够,希望可以加派人手!
与这个消息一同前来了,便是潜伏于长乐宫的省御监探报——太后惶恐,本欲裁减侍者,然太后亲宦李信谓太后曰:此或乃陛下所遣之耳目,太后贸然言去,恐遭陛下猜疑···
也就是说,原本对奢靡生活感到惶恐不安,甚至想要减少侍女宦官的张嫣,在亲信宦官的‘提醒’下,意识到了长乐宫内的侍女宦官都是刘弘地耳目;为了不让刘弘起疑心,这位命苦的汉家太后提出要求:陛下多派些耳目,来监视哀家吧···
即便‘省御监觊视长乐’本非刘弘之意,刘弘事先也毫不知情,看透张嫣这层用以之后,也是不由感到一丝羞愧。
刘弘心中对张嫣的看法,也从先前的全盘利用中,悄然萌发出一丝亲近。
——即便是出于最基础的人道主义,刘弘也不应该再让这位命苦的汉家太后,度过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之间的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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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临~跪~”
汲忡一声唱喏,将刘弘发散的心绪拉回现实,散发着古朴气息的永寿殿,出现在了刘弘地视野之中。
“恭迎陛下~”
自然地带上一副如孩童般的纯正笑容,刘弘负手走过由宫女宦官跪拜而成的‘道路’,在王忠的陪同下迈过殿门,来到了张嫣所在的后殿。
“皇儿拜见母后,愿母后千秋万代,长乐未央。”
规规矩矩叩首跪拜之后,刘弘稍抬起头,就见张嫣亦已是从榻上慌忙站起,一副举足无措的模样,惹得那张本就如凝脂般雪白的面庞更填一分惨淡。
暗自哀叹一气,刘弘强装轻松的走上前,如同真的儿子一般,亲切的扶起张嫣的手臂:“数日未见,母后气色好了许多?”
刘弘地善意,却并没有让慌乱的张嫣震惊些许;若非一旁的老宦官不断使眼色,刘弘都担心张嫣会跪地叩首,口称陛下了···
无可奈何之下,刘弘只得露出一个不安的表情,‘欲言又止’道:“想必是皇儿之罪,使母后无从释之···”
说着,刘弘挤出两滴眼泪,作势抹泪道:“儿年幼丧父,后又勿母;皇儿朝思暮想者,唯承欢母后膝下,以沐母后恩泽,全儿孝道而已。”
“儿年稍壮,太皇太后便随高皇帝而去;待承继大统,又闻母后亡故,儿顿觉撕心裂肺,于未央咯血三日而不止···”
满带着感怀,刘弘话头稍一转,露出一副强自坚强的面容:“母后勿允,儿亦不敢逼迫母后···”
言罢,刘弘满含委屈的转过身,作势要离去。
“一,二···”
心中的默数还没到三,身后过来传来一句迟疑的慰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