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刘弘的‘皇帝生涯规划’而言,有着无疑伦比的重大意义。
在此之前,刘弘发现自己所面临的,是一个恶性循环的闭环——要想在有生之年内扫诸侯,外征匈奴,汉室就必须加强军备,来提升军事实力。
而加强军备,则需要中央足够富庶,拿包括但不限于铜、铁乃至于钢等材料,为部队军械改良换代;要想富庶,就要鼓励百姓多生孩子多种地,创造更多的财富,可为了不增加百姓负担,又必须要减税,减税又会减少国家财政收入···
简而言之就是:如果想让国家变得富庶,那就要先让中央变得贫穷!
这个死局,在历史上是由文帝咬牙减税,甘愿吞下阵痛;景帝稳定发展,武帝享受成果而得到解决。
但这个方法耗时跨度实在太长,虽然客观上起到了‘国家与百姓一同富裕’的目的,但却耗费了三代人的心血和时间,并且制造了很多新的矛盾。
例如,文帝为了稳定诸侯而在《许民弛山泽令》中,将开矿权从国有开放为私有,诸侯割据势力就在之后猛然膨胀,最终引发了景帝朝的吴楚之乱。
同样是在《许民弛山泽令》的附属条款,即‘过关隘不再需要缴纳商税’的《废关税令》,让天下豪商巨贾遍地而起,土地兼并加剧;刘邦与公元前190年才完成的‘每家每户有百亩田’的壮举,到武帝一朝已经发展到了‘有三十亩就很不错’的局面。
通俗来讲,历史上的刘恒,就像是欠下了一笔名为‘皇统’的贷款,为了还,就去借了一笔名为‘诸侯’和‘豪强’的贷款去填窟窿;再之后,为了还这两个贷款,刘恒又去借了名为‘南越’的贷款···
通过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循环方式,汉室在这过程中慢慢填补了漏铜;但是有一样东西,却自此消失在了华夏大陆···
就像反复借贷会影响信誉一样,刘恒在一次次拆东墙补西墙,以及为后世人称赞的‘演技’,将封建时代的君臣关系彻底推向对立;皇帝和朝臣的关系,从战国时互相商讨,互相研究的同事,乃至于秦始皇和李斯那样的‘挚友’,逐渐演变为文帝之后的君臣猜忌,及致武帝朝时的巫蛊之祸。
诚然,第一次打破秩序的,是以下克上,扫除惠帝诸子的诛吕功勋集团;但文帝刘恒之后的举措,则将这种对立彻底推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也算是与历史上的文帝相比,刘弘所具有的唯一一个优势:皇位合法性。
通俗来讲,刘弘现在确实算得上一穷二白,但也绝对没有沦落到文帝那般‘债台高筑’的地步;刘弘完全不需要像历史上的文帝那样,为了得到某物,而暂时放弃某物。
《许民弛山泽令》,刘弘还是要用的,只是内容已经被刘弘削减成短短几句话:许民狩猎、拾落地之木!
就这两条,再没有了!
至于别的开矿权、过路费(关税),乃至于林木的砍伐权,刘弘都打算警惕的攥在国家手里。
至于关税、开矿权乃至于吕后《金布律》的存在,会不会使历史上文景二朝得到蓬勃发展的民间工商业,在这一世得不到长足发展,刘弘也另有准备。
总而言之,对于国家贫弱的困局,刘弘拒绝如历史上的文帝那般,向匈奴、诸侯、权臣乃至于地方豪强妥协,而是以相对强硬的态度,从粮食入手,站队底层百姓。
对此,刘弘做了足够的准备和推演,并和至少五位当朝两千石,商讨了方案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