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笑道:“谁来看病还穿着大衣服?都起身罢。朕也是放心不下,才想着过来看看的。”
张居正严肃道:“皇上,所谓白龙鱼服,见困豫且,您万乘之尊,如何能这般出宫,行此孟浪之事!”说完,瞪着魏朝,“你为何不拦着皇上?”
魏朝苦笑不答。朱翊钧摸摸鼻子笑道:“老先生不必说他。朕的主张,他能拦住?快些进屋再说。”
张居正吩咐张敬修道:“天气热,你快去安排人搬些冰来。”朱翊钧说不用,但见张居正坚持,也就不再说话。
待进了张居正书房,朱翊钧坐了主位,张居正在下首陪着。刘应节等不知朱翊钧是否有机密话儿要跟张居正说,纷纷道:“夜色已深,臣等告退。”
见朱翊钧点了点头,众人躬身退下,魏朝见状也跟着出了书房。待刘应节等人出门走出十几步,魏朝在后面小声道:“各位大人请留步。”
众人都站住,扭头问道:“魏公公何事?”
魏朝吩咐站在书房外的尤七道:“请尤管家找一个屋子,让几位大人暂歇。”刘应节一拍脑门道:“哎呀,我忘了此节。”尤七也明白过来,忙领着众人一处偏厅之中,又让人奉上茶来。
魏朝见堵住了安全漏洞,仍返回身,在书房外边等着。偏厅中的王篆除了在早朝时能见驾,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皇帝,心脏紧张的怦怦乱跳,满手心都是汗。
喝了口茶水,王篆问道:“魏朝为何留我们在此?我现在心里乱糟糟,想不明白。”
刘应节笑道:“为圣驾万全。我等已经知道了圣驾微服,若自行离开此处,就不太方便了。要等圣驾返宫,我们才能走。”王篆这才明白,吐了吐舌头。
申时行脸色苍白,叹口气道:“不知皇上见我等在此,心里如何想的。”
刘应节苦笑道:“我等枢密中人,都不担心,你一个阁员担心什么?正因为我等坦荡,皇上才不会多心。不然你以为我们今天来此,还能瞒住皇上不成。”
“你听见尤七刚才所说没有,皇上说‘老先生住在颐园罢,你带路。’,张相的起居之处,深居九重的皇上都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可隐瞒,害怕的!”
又笑道:“这个尤管家倒是个伶俐的,三言两语,透着干练。我怎么就找不到这样好管家呢。”
王篆听了道:“是。张相也喜欢他。凡师相生活上的事儿,这家伙百方致之,务悦其心。因张相权重,前几年有些不知羞耻的官儿居然兄视之,称之为‘楚滨先生’!不知谁告诉了皇上,听说张相还被皇上叫去,说了一顿。如今,无论是宫内大裆还是阁臣的家丁,都本分了。”
申时行一拍大腿,道:“这也是该当的,这重臣身边人,更要谨慎自守,否则跋扈起来,伤的都是主家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