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又经历了什么呢?”卫轩转头望向他,“十年前,表哥你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那时候你才十七岁,再次相遇时,你已成了锦衣卫密谍,而且还是影密卫的三大高手之一。”
李青涩然一笑,眸中渐露缱绻之色,似是想起了不少往事,缓缓道:“说来话长了,我离家之后,四处游荡,机缘巧合间,被卷入了武林争端,受了重伤,差点便丢了性命,还好我运气不错,被一位高人救下,为感激救命之恩,我一直跟在高人身后,为他端茶倒水,侍奉左右,持续了八年,在此期间,高人时常指点我练武,我曾提出要拜他为师,他说我尘心未灭,不想收我为徒,可是那一年春天,他发现自己患上了重病,恐命不久矣,他深思之下,最终还是收我为徒,传我衣钵,没想到……师父连一年都没撑过,便驾鹤西归了……”说到此处,李青的双眼已有点发红。
卫轩听到这里,缓缓问:“然后你便加入了锦衣卫?”
李青点头:“师父临死前告诉我,他其实并不是患病,而是当初中了一个白莲教高手的毒,他一直以内力压制,年岁越大,身体越是不如从前,他便压制不住这毒了,我想要为师父报仇,可又寻不到白莲教妖人的踪迹,便加入了锦衣卫,而且还是影密卫。”
卫轩叹道:“加入影密卫,这辈子都不能以真身份示人,你为了师父尚且如此,为何却与舅舅闹得如此境地,你可知道,你离开之后,舅舅十分后悔,他虽从未说过想念你的话语,但我经常见他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手里握着你小时候玩过的那个玩具小鼓。”
“我……”李青闻言语音发颤,良久之后,他缓缓仰起头,将泪水逼回去,长叹道,“其实我早就不恨他了,他一个人将我拉扯大,很不容易,我小的时候,他没续房,就是怕续房之后,后母对我不好,他真的……很疼我,是我不懂事。”
卫轩道:“既然如此,那便回去见见他吧,他这些年患上了腿疾,越发严重,外出走路都得拄拐了,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加入锦衣卫,如今我远在四川,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
“一个人?”李青闻言惊问,“他没续房吗?”
“没有。”卫轩摇头,“为了那事,你闹成那样,他哪里还会有心思再娶。”
李青激动地站起来:“那他一人在家里,腿脚又不便……”
“你放心。”卫轩安慰道,“他虽然腿脚不便,但也不至于自己的生活都无法料理,而且我临走前拜托过隔壁的张大叔,让他帮忙多多照看舅舅,张大叔的为人你也知道,最是热心肠了。”
“那……那便好,那便好。”李青闻言神思不属地坐下,显然颇为父亲担心。
卫轩道:“表哥,你和舅舅不过是吵了一场架而已,难道还想老死不相往来吗,放下那微不足道的面子吧,此次任务结束后,跟我回京去见舅舅吧。”
李青犹豫了片刻,用力点头:“好,我其实……很想念他,来四川之前,我其实也悄悄地去看过他一回……可我居然没瞧出来他腿脚……”
“他在外面都竭力掩饰腿疾。”卫轩叹道,“舅舅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天生一副暴脾气,但心地却比谁都好,他知道啊,若是他因腿疾而无法再待在锦衣卫,那就得有人接替,大明的规矩,子承父业,你不在,那只能是我接替,他希望我能好好读书,考出点功名来,所以一直强撑着。”
一听此言,李青再也忍不住,倏然起身,背转过身去,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哭泣许久,李青抽泣道:“我真是个不孝子,当初为何要说那些话气他,我竟然说他一辈子只能做个小校尉……”
卫轩闻言默然叹息,这句话对他舅舅来说,绝对是暴击伤害,因为这是他舅舅的伤疤,做了二十多年的锦衣卫,依然只是个小校尉,父子之间吵架,把这么难听的话说出来,而且他舅舅天生暴脾气,听到这话当场就发飙,差点没把李青给打残,也难怪当初闹成那样。
卫轩起身走到李青身后,抬手轻拍他肩膀,缓缓道:“所以咱们得好好完成这次任务,这样咱们就能尽早回京,你便可以见到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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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重庆府江津县,锦衣卫卫所后院放置着许多马车,马车上装着押解囚犯的囚车,每一个囚车里都有囚犯,这些囚犯全是在隆昌县抓捕的白莲教反贼,何非凡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