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贤远在辉县老家的母亲龚氏,因为知道自己儿子在这门亲事上有心结,顾不得年岁已高,在婚礼举行前夕便赶到了上海。
许昌贤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老母亲已经动身,加上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也不得不提前三日到达。
婚礼前两天,龚氏按照家乡风俗,要求许昌贤夫妇与龚家瑶父母双亲会面。许昌贤自然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便让人在许宥崇居住的公馆里备下一桌酒席,请姻亲龚有旺夫妇前来赴宴。
柳悦琴始终不愿面对这门穷姻亲,籍口与前来上海参加婚礼的柳韵琴一道往新房装喜被,便离开了公馆。
许家早已是豪门大户,许昌贤如今又身居要职,许家与龚家虽说是远房亲戚,可听说要一桌吃饭,龚有旺夫妇心里还是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一顿饭下来,龚有旺几乎一句话没讲,全凭龚氏这个表姑母张罗招呼。
传统婚礼多以男方家为重,可两家悬殊太大,加上上海山长水远,龚家并没有什么亲友前来。许昌贤一方面顾及亲家颜面,另一方面心里还是余怒未消,所以除去杭州黄府以及平日往来密切的亲友,并未通知社会各界友人。
可许昌贤这样身份的人物嫁女儿,即便不通知,这消息依然很快传了出去,他人还未抵达上海,前来送礼的人便已经络绎不绝。
许昌贤无可奈何,为了不伤体面,只得通知手下管事的,在婚礼前夜到上海饭店包了几桌,仅与柳悦琴一起前往回礼答谢。
从饭店回到公馆,已经是**点钟。许昌贤一进门就往客房去向龚氏请安,留了柳韵琴一个人在客厅里听刘思诚汇报明天婚礼的安排。
“太太,四少爷刚来了电话,说是已经与租界的总探长打好了招呼,明早会派几个巡警过来维持门前的秩序。”刘思诚道。
“老四现在人脉广,他办事我放心的。”柳悦琴点了点头道。
“乐队是上海市政府遣人来打听的,说是知道了咱家六小姐要出阁,他们想要出份力…”刘思诚看了一眼柳悦琴,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接着往下道:“我想着您与老爷那样忙,就自己做主领了他们的心意。”
“他们那个乐队水平怎么样?别到时候离弦走板,还不够那丢人现眼的钱。”柳悦琴道。
“您放心,说是上海市政府礼官处的乐队,很有经验。”刘思诚忙解释道。
“那就好…”柳悦琴轻轻点头,“老爷说是不想隆重铺张,可这毕竟是小六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那是自然!六小姐婚礼虽简,却务必求精,这是大少爷和四少爷都交代了的。”刘思诚道。
“一母同胞到底是不一样,老大和老四为了小六这个婚礼可没少操心…你瞧瞧老五,从我们来到现在,三天了,只见过他一面,也不晓得跑哪里躲清闲去了。”柳韵琴道。
“五少爷刚还回来过,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接了六小姐的电话才出去的…”刘思诚陪着笑脸道。
“哦?小六打电话叫他出去了?”柳悦琴一脸疑问:“我还正要问你小六回来了没…怎么,老五有没有讲小六叫他去做什么?”
“五少爷没说,只说会早点回来,让我跟您和老爷讲一声。”刘思诚道。
“只怕这话是你替他说的吧?”柳悦琴一脸不屑,“他眼里会有我这个母亲吗?”
见刘思诚低下头,并不接话,柳悦琴斜他一眼,又道:“明天小六打赏用的红包都备好了没有,还有那些喜盆喜碗,都要用红布包起来。”
“太太,都预备好了,您只管放心!”刘思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