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喻看来,这是一个极度克制的人,而且还有点强迫症,虽然家财万贯自己却又布衣粗食,就是为了心中的那一丝的不甘。
他向往嵇康,他能感受到嵇康心中的痛苦和无助,并以嵇康的高洁自况。最后,他得到了和嵇康一样的下场,但他没有广陵散可以绝,于是他把琴砸了。
然而在通篇了解完整剧本以后,秦喻才明白,这是剧中最无奈的一个人,他的无奈是根上的,是绝没有翻身机会的。
海瑞有一句台词:“士农工商都是大明朝的子民。”这句话说的很正,却未免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士农工商”这就像是基本国策一般,所以在明代,不光是海瑞,在任何当权者心目中的潜意识里认为商人低人一等。郑泌昌、何茂才虽然口口声声的叫着沈老板,可是心理未尝不是将他看做一只养肥后随时可以宰杀的猪羊。
可以说,在剧中所有人物里,沈一石的地位是低贱的,甚至可以与“秦淮河的婊子”有得一拼。
这对一个有抱负的人来说,是一种痛苦。如果认命,本分经商,或许沈一石还能活得自在些。可沈一石认命么?
“秦喻,你回来了么?”正当想着出神时,门外传来宋然不确定的声音,刚刚拍完戏份回来的她,看到客厅的灯亮着,而卧室里又没有人。
“啊,回来了。”
推门而入,宋然看着秦喻坐在小房间的圆桌前,上前已经有了好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而且他还在低头书写,对于宋然的进入只是抬头附和了一句。
“在写什么呢?”宋然好奇的拿起一张来看一下。
“明天就是我的戏了,准备再丰满一下人物。”秦喻抬头看了下宋然,然后又低头开始撰写。秦喻没有选择电脑,而是使用手写,就是因为手写可以更加的激发自己思维创作能力,让自己可以一边书写文字,一边梳理完整的剧情。
“沈一石,浙江杭州人,江南首富。生于正德十四年,卒于嘉靖四十年,精通音律、诗书,然而因世代行商,满肚子的才学,却无法踏入仕途……”
“……为人豪富,却富得小心,富得谨慎,富得多虑,平日里为人低调,粗茶布衣,克己奉公,擅于权衡,上上下下,宫里的,官府的,全都打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国库亏空,裕王、严党、甚至嘉靖皇帝,也绝不能叫他活了,只有他死,其他的人才能活。皇帝的心思,沈一石琢磨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