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看起来倒是热心肠,而宁衡对于她的提议内心却毫无波动,约是心生嫌弃,没有理会。
这厢决策好了,宁衡三人来到这大堂之上,发现尸体还挂在原处,因为死得甚是可怖,众人皆是害怕地看着,却不敢去将那染红了的白绫取下。
房梁上还挂着装饰用的红绸缎,墙壁、窗上、柱子上皆贴着红彤彤的“囍”字。连那吃饭用的桌布也是鲜红的一片,灯色晃晃,映得菜色也有些发红,原本是为了庆祝成婚大礼的满堂红,看起来未曾增色,反倒甚是像入了毒后阴阴渗血的模样。
“哇,原来还有这些好菜我刚刚都没看见。”
堂子里挂着个死人,在场的宾客或是山贼同伙都吃不下饭,甚至有些作呕姿态。唯有那十六夜入了大堂内便四下寻摸起来好吃的食物,嘴里发馋。
“丢人,”宁衡瞥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些清寒。
淡淡地扫视大堂,那胡彪的尸体正好挂在大堂尽头,宁衡站在门口便可直直望到他,这个躯干如若被无形的大手支配着飘在空中。脑袋半垂着,有些微微歪头,倾斜的角度正好露出额上那个“妓”字,像是被标榜了名号的头牌,又像是那南北朝时期盛行开来的女子落梅妆,只是失了两者的美妙,多了些羞辱的意味。
而他身后白墙绽开的血迹,像是那高傲画者游刃有余使用的泼墨技艺,倒是给这红艳的婚典现场增加了压场重头戏。全场任一红色都比不及那墙上的夺目,又如鬼变蜘蛛一样,几只长脚向四周蔓延开来,牢牢困住了躯干中间的那人,似乎封印妖魔。
“喂!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
见到这本该被关在暗房里的几人,有些山贼坐不住了,大吵大嚷起来。
“看不出来吗?帮你们老大还一个清白啊。”十六夜挺起身板,一副骄傲模样。
“你这小丫头片子——”刚才的小矮子也在场,瞬时暴脾气就上来了,却被一旁刀疤脸抬手压制住,“这是我们自己家务事,用不到朝廷狗官来衡量轻重。”
宁衡抬眸,面色毫无异处,冷冷道,“你们这大堂之中有人懂仵作之事吗?”
说罢,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这些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一届村夫,互相瞅瞅看看,捅捅身旁人的手臂,四下间无人作答。
“我,我们……我们报官!”
小矮子嘴上仍旧是不服气,此话一出,身旁也有几个山贼随声附和,但立马就被刀疤脸摔碎酒瓶的动作吓得悻悻住了口。
宁衡接着说道:“你们绑架朝廷的人,已经得罪了官府,朝廷自然是不会派人来给还以清白的。”
“对啊对啊,”十六夜手指着那矮子,这回换做她小人得志起来了,“跟随了这么久的大哥,死得如此凄惨,你们不想还他个公道吗?”
没有人吱声,大家瞬间被这话噎住了嗓子,纷纷回头看着刀疤脸,矮子也不再大喊大叫,低声道,“二当家的,依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