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摇摇头,费力撑起身子。
身体如同被打断了全身经脉,五脏六腑移位,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般。白蓁试着运气,刚使上劲,体内便气息翻涌,随经脉逆流乱窜,白蓁心脉大损本就压不住,哇得吐出一大口血来。
“白霄他们呢?”白蓁问,出口声音嘶哑。
白灼低头。
看来大伙伤的都不轻。
白蓁是此次任务的领队,除了白灼,大伙都是第一次跟着她出来,倒不是师父心大无端信任这不着调的自己,此前这些活计都归阿根叔管,可上个月阿根叔在山上挖灵蛇果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如今还在寨子里将养着,实在是寨中无人可挑,师父估摸着白蓁和白灼好歹也在这十万大山里摸爬滚打野生野长了这些年,也有心将他们放出去历练一番,于是妥善交代一番后,且由他们去了。所以无论如何,她得把兄弟们安然无恙地带回去,否则,就算少一个,回去不用等师父处理,她自己把自己绑葬剑台上,曝尸三日。
“带我去看看”。
待气息在体内运转一周天,方才翻涌不止的内息渐渐平息下来。
白蓁起身,方才注意到,她和白灼此刻竟已经离白云寨不远了。
那其实是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地方,被枯枝杂草胡乱掩盖着,在几排如虬龙般蜿蜒密集的大树后方,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过去。这狗洞出自十几年前的白灼之手,是他们小的时候,偷跑出来玩,用来逃避大人找寻的绝佳圣地。
没想到,这个地方今天竟然救了他俩一命。
白蓁快速向四周扫视一圈。
黑夜里山林寂寂,月光惨淡,周遭看不到任何人。
那他们一定还在原来的地方。
白蓁急急往密林深处走去,回程路发生意外,已经过了约定回去的时间了,再耽搁下去,寨里的人要着急了。
走了一段路,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白蓁回头,白灼捂着伤口还坐在方才的位置。
白蓁一惊,心道不好,白灼的肩头一直在流血,方才只顾着要找兄弟们,没有在意白灼伤的怎么样。
又折返回去。见白灼肩头和胸口的血都已经止住,血和衣服粘在一起,暗红的血渍洇开来,不过没有新的伤口。
白蓁略略放下心来,催促道:“还不快走?兄弟们都受了伤,夜路怕是不好走。”
白灼抬头,双眼遍布血丝,一脸疲惫。
没了往日的张扬,只有无力的颓丧。
白蓁被这个样子唬了一跳:“怎么着?那我扶你?”
“不用”,白灼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吃痛起身,径直往反方向踉踉跄跄走。
“你去哪儿?”白蓁急急跟上去。
“回家”咬牙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吗?”白蓁皱眉,拉住他,“就我们俩?回什么家?大伙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白蓁呆立。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念头闪现。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诡异的钩月早已不知不觉藏进了云层里,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山间的风似一把把凌厉的刀子,刮在白蓁脸上,刮进伤口里,一阵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