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中真的憋坏了。
其实,这老头儿要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时代,都绝对是一个有能力有操守的一代贤相。
只不过,生不逢时。
无论是这一时空,还是原本的历史,都被几个污点毁了一世英明,褒贬不一。
与宁王一会之后,陈宜中也不在筹政司多留,急匆匆的回家去准备大干一场。
没办法,筹政司啥也没有,连副笔墨都没有,要不怎么把陈老爷憋成这样儿呢?
曹庆熏立在自己的职房之中,隔着格窗,眼见宁王进到筹政司那边没一会儿,陈宜中就着了魔似的急步出了户部。
曹庆熏一乐,不由讥笑,“这老爷子,终于该放开手脚了。”
曹庆熏严格来说,也是理学派的官员,只不过他和陈宜中不同。
因为理学之中也分学派,陈老爷是道学,也就是正统的程朱理学。而曹庆熏不是,他是心学。创学先儒是张载、张子厚,却是没有道学来的激进。
用宁王的话说,晾着陈宜中,甚至虐待,这是一个必要的过程,只有把陈老爷逼急了,他才能放下心里的那个理学执拗。才能无所不用其及的违背学派枷锁。
如今看来,宁王如愿了。这样的陈宜中,才是最可怕的陈宜中。
悠悠然道:“他不会记仇吧?”
这老头儿心眼儿可是不大,谁给他使过坏,能记一辈子。
可是转头一想,不由苦笑,“记去吧!要记,你也得记宁王的仇,可是他让我这般虐待的哈。”
两日之后,成王府宅。
陈宜中发髻凌乱,衣袍污秽。
见到赵维的时候,眼窝子都陷进去了,把赵维吓了一跳。
“我说陈相,您可悠着点,毕竟不年轻了啊!”
来扶桑的这批官员,比岁数,第一是张简之,如今已经七十大几了。
第二就是陈宜中,也已经将近六十岁了。不再年轻,经受不起折腾了。
“无妨!”
陈老爷别看样子狼狈,可是精神头儿却很足。
把一摞文案塞到赵维怀里,“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个银行?”
赵维搭眼一看,心下惊骇,这老爷子还真是两天两夜的没睡觉?
那是一份完整的银行草创文案,不但把前期准备工作要做的细则一一列举,而且还把朝堂和民间适宜加入此务的人员拣选妥当。
甚至,后期可能遇到的问题,包括赵维要借此打入印第安人内部可能的遇到阻碍,老爷子一样不落的全想了周到。
其实,赵维自己也做了一份草创文案,不过他的那份着重于银行的经营细节,以及存储规则的设定。
而陈宜中这份更偏向于运营上的细则,两份很少重叠,正好互补。
赵维也不扭捏,正好王瑜送来茶点,便让陈宜中在一旁吃茶小憩,自己捧着文案认真看了起来。
其间,对于文案之中与自己的文案意见相左之处,便与陈宜中讨论几句,择优而用。
就比如,异地存取这方面。
如果在印第安部落之中开设分号,新崖山存,分号取,这种情况,赵维的意思是,为了吸引土人使用这项业务,不收取手续费用。
可是,陈老爷却不同意。
这给土人带来便利,咱们自己承担风险的事儿,干嘛不收费用?没有必要为了讨好人家白干活。
而且,你就算不收,人家也不一定记你的好,当是理所应当。
所以,不收白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