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打实做到了,尽忠尽义。
那为什么还要故意输掉崖山,故意放弃突围呢?
说白了,就是看不到希望。
人是有极限的,古人也是人。当所有不可承受之重都压于一肩之上,古人也会崩溃,会选择自我毁灭。
张弘范对文天祥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哀莫大于心死!
虽然大宋还有皇帝,虽然还有可战之兵,虽然赵宋各处还有不屈的宋人在顽强抵抗。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义旗被推倒,越来越多的守国义士或战死,或擒于敌手,大宋可以抗争的力量越来越小,臣民的心气儿也越来越低。
一路逃亡,什么时候是个头?又什么时候可复国兴邦?
这些重担,都压在末宋这些臣子身上。
而随着文天祥被俘,江万载西去,百姓、臣子、君王的希望又只凝聚在张世杰和陆秀夫身上,这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世杰看不到希望,陆秀夫也看不到希望,随赵宋沉海的二十万军民也看不到希望。
也正是因为看不到希望,才选择毁灭。
没办法,古之节义便是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悲壮赴死,也不想苟安于世。
他们管这叫气节,赵维以前不懂,现在有些明白,但亦不苟同。
“爹!”看着失魂落魄的赵与珞,“你儿子我是混蛋不假,但却不是傻子。这些就差摆在明面儿上的东西,还是看得清楚的。”
赵与珞怔怔看着赵维,想着他那句“我只是混蛋,但却不是傻子。”
这哪里是不傻,简直就是通透。
“可是...”赵与珞仍不肯相信,“既然已有必死之志,那为何....”
“为何还要让璐王顶替于你?这不正说明陆相也好、太尉也罢,尚有斗志,要抗争到底吗?”
“爹,这并不矛盾啊!”赵维心说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如今时局,这么做是应该的,是本分。更是为臣者的素养。”
“然而,无力回天也是事实。尤其是有徽钦二圣、德佑帝为前鉴!相公和太尉就不得不考虑官家被俘怎么办,大宋亡的不够体面、官家死的屈辱又怎办!”
“所以保住最后的一丝颜面,保住尊严也是本分,更是素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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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赵维那里出来,赵与珞有些失魂落魄。
尽管他心如明镜,大宋覆亡只是早晚之事。他们这些人,不过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但是听到张世杰掘坟赵宋,陆秀夫居然也听之任之,赵与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一夜,注定辗转无眠。
第二天,赵与珞依旧像丢了魂儿一般,早饭摆在面前却是一口未动,怔怔发呆。
直到内侍来发旨,说是官家邀朝臣皇帐议事,还是关于琼州防务的问题。
赵与珞先是愣了愣,随后面色潮红,内心极不平静。
要不要反对?要不要拆穿张世杰?要不要救大宋于危难?
带着这样的忐忑,赵与珞憔悴出帐,向皇帐而去。
一路上,不明就理的百姓还在议论璐王救难之事。
但赵与珞却是没半点心思听之嚼舌。
国至于此,那些都不重要了。
浑浑噩噩地到了皇帐之中,默然班中。
......
“张弘范水军隶属北地,补给要从北方千里而下。加之若南下追击琼州,需有元帝招御,才能与阿里海牙合兵一处。”
“所以,两三月之内,张弘范之军不可能出现在琼州外海,我们要面对的只有阿里海牙的两广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