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陆斐言不明白,人怎么会是如此,愿意相信着假的东西,也不愿意相信着真实。
“为什么吗?”顾北琛冷笑:“这就是人生。娱乐圈,血淋淋的,黑得看不到尽头的,是你必须学会接受的一切。”
“你以为在这个圈子里,弱者就值得同情吗?”顾北琛坐在病床上,抓起水果刀,边说边削了个苹果,“同情是这个圈子里,最掉价和最虚伪的东西。”
“永远不要相信圈子里的每一个人,因为你永远不知你会在哪一刻,就被人捅了刀子。”
男人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陆斐言,“阿言。听话。
别再挣扎了。”
用“挣扎”,去形容现在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倒像是个讽刺的词儿。当你空长着一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了的时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
忽而,陆斐言的心底涌出的大量的酸楚,呛到了喉咙里,她伸出双臂,用力地抱着顾北琛:“四哥。”
她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男人有什么心事都选择放在心底。只是现在,他虽云淡风轻地把娱乐圈的生存法则告诉自己,面对这些可以称作为经验的总结,让她的心不由得疼了起来。
当你从一个没有镜头、没有姓名、甚至连台词都没有的小透明,好不容易成长为可以和主演搭戏露脸的配角,却处处被主角碾压着。
当你终于可以去演男主角,成为当红的偶像,却因为深陷公关的危机,对演艺生涯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你所挚爱着的,却如那寒冬中的坚冰,正一点点摧毁着你所有信仰着的一切。
陆斐言一想到,一想到那些暗淡无光的岁月是顾北琛一个人走过,眼角的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阿言。”男人低头,含住那些凉凉的珠子,“别哭。”
明明自己深陷丑闻的漩涡,最先关心的却还是他,一想到这儿,顾北琛多年在圈子里早就麻痹的那些感动,重新纷沓而归。
那个小小的身体,他单手就可以将她裹入怀中,无论是顾北琛,还是霍柏年,有一点不变的是——
若阿言身处于泥沼之中,他都想让她相信着,这世界上依然还有没有被物质侵蚀的人儿,这世界上依然有美好的事物,他们都会在这样的漆黑的圈子里,高举着火把,继续燃烧着她的信仰。
顾北琛捧起陆斐言的小脸儿,“这么爱哭的话,以后遇见的事情,比这儿更厉害的怎么处理?”
她不是因为懦弱、逃避而落泪。
是因为顾北琛的这些假装坚强,而心疼。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顾北琛冲着陆斐言宽慰地笑了笑,“你看,现在不就都过去了么。”
日子,总要吸取着过去的教训,向前继续前进,而不是被过去束缚,亦或只在原地打转儿。
好比,雨雪过后的阳光,给严寒的冬日,送上凉薄的温度。
陆斐言的视线里,又出现雪花,顾北琛跪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白,他的双手已经被冻得伸展不开,唇色发紫。
这个画面里,没有自己。
霍柏年说,世界拥有着恒定的定律,谁也无法改变未来。
你拼命保护这个世界的美好,而我只想守住你。为你,逆天改命,在所不惜。
“天晴了。”
即便遮上窗帘,屋子里仍然亮着的。
陆斐言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情绪,没有征兆地说出了这么个句子。
“是啊。”
顾北琛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而后猛然想起了什么,“阿言。你饿不饿?”
刚刚那碗醒酒汤,也只不过缓解了些许头疼,并不能完全算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