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上海的时候,宋笑和陆明达满眼都是新奇,吵着要住在黄浦江边的高层训练,透过落地窗就能俯视上海CBD。可惜老郑资金有限,最终只是租下了居民区的一幢小别墅,拉开窗帘是隔壁公园的人工湖。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近一年,宋笑最不守纪律,老郑就把自己的宿舍安排在他隔壁。
只是今年对于老郑来说格外命运多舛,他资金赖以周转的渔场在台风天气里赔的一干二净。他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没有赌的资本。渔场生意赔了后的几个月里FFG的开销都在拖累着他。老郑也试过给FFG找别的投资,但几次都谈崩了。他后悔就后悔当初将战队的情况提前透露给孙彬。
“今天主要就是说一声,你们和战队的合同下周自动解除。该试训的都尽快去其他队试训吧。”郑经理疲惫地说,“FFG最后一次例会,散会。”
“老……”宋笑习惯性想叫他老郑,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改口叫他郑经理。“我可以不要工资。”
老郑明白他的意思后哑然失笑,心里感慨和羡慕了一番年轻真好,却也只能无奈打趣:“那煮饭阿姨呢?房租呢?水电费呢?快走吧,省的叫别人以为我是来剥削你们的,害你说出那番话。”
就这样,宋笑又原封不动地背着包抬着他半人高的行李箱哼哧哼哧回到二楼的宿舍。
姜轲在楼下训练室打了一会别的游戏又总觉得不是那个滋味。以前训练赛的间隙背着吴鹤川和孙彬偷偷打两盘steam的时候觉得steam的游戏真好玩,只恨自己怎么打了《守望先锋》的职业。这会再也没人管他玩什么了,又觉得打什么游戏都是那个样,每一秒都要争个你死我活胜负高下,乏味至极。
回到宿舍的时候,姜轲看到宋笑把箱子摊在地上一样一样从里面往外掏东西。原来这小子的箱子竟然有大半都是空的,他的被褥和枕头都还原封不动的摆在床上。
“你准备今天几点走啊?”姜轲明知故问。
“不走了。”宋笑吸吸鼻子,心说我连火车票都没买,走个屁。在会议室里看到老郑和吴鹤川惊愕的表情的时候,他就已经爽够了。
姜轲憋着笑站在旁边看他收拾东西,发现箱子里竟然还藏着本书。想到以前从宋笑枕头底下翻出来的一沓本子……姜轲趁他不注意,从箱子里抢出书一看,封面上却写着《下岗职工就业手册》,出版日期还是二十年前。
“你妈下岗了?”
“扯几把蛋。”宋笑一把抢过书,捧在手里。“我自己看。”
书是宋笑一大早起来专门跑到一条街外的新华书店买的。
姜轲故意惹他,又把书抢回来,翻开大声念给他听,宋笑羞耻得恨不得原地升天,大骂着傻叉和姜轲扭打在一起,又几下被姜轲揪小鸡一样制服,任由他龇牙咧嘴也只能做做表情。
姜轲就是吴鹤川派来专门收拾宋笑的。
刚开始队里按照位置分宿舍,都说双辅双T(坦克)和双C(输出)要亲密接触深入了解才能在赛场上十分默契达到合二为一的超凡境界。但宋笑和陆明达显然不是这一卦的,甚至吴鹤川和老郑都不知道,俩人在线上组队的时候就约了架。
两人在开了solo房大战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后约定要在线下真人PK——这一点上宋笑和陆明达倒是默契。
宋笑和陆明达刚见面时倒还好,陌生人间碍于礼貌还得在饭桌上互相倒水添菜客套几句,“来来来您喝茶。”“您也别闲着,多吃几口。”不用给对方面子也得给其他队友面子不是。
可惜好景不长,几轮训练赛过去,彼此的称呼就从陆哥、宋哥变成直呼其名,常常整个训练室他俩的声音比孙彬还大。
“陆明达你会不会跟伤害?我都打残了你不上去收人头,卢西奥的最后一击都比你多。不会打猎空就别他妈打天地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