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滁州军众人来说,处置尤家不过是一句话,过去就过去了。
金陵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知晓大军即将开拔的消息。
史家人,史今、史从兄弟都在军中,只是在霍五麾下,并不在这次开拔名单中。
史老爷安心了。
史今、史从兄弟却是可惜的不得了。
不打仗,就没有军功。
错过一次征伐,说不得他们又要落在旁的将军后头。
贾演、贾源兄弟也遗憾,可是他们家小一辈却在出征名单上。
这一下,家里就乱了。
贾代化十五岁,贾代善十一岁,堂兄弟两个都没有成丁。
男人家心粗,且知晓子侄跟在霍宝身边,再稳妥不过,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这当娘的,谁舍得儿子离开
那是打仗,不是玩乐。
贾宅。
甄氏拿着帕子,眼泪止也止不住“不行,不能让代化去,这是要了我的命”
贾演揉着眉头,很是无奈“代善才十一,弟媳妇也没有说什么。”
甄氏哽咽道“我不管,我只有这一条命根子,好好的读着书,大爷偏让从武,如今连仗都要去打了”说到这里,越发激动“要是小二生下来,我也不至于如此,可谁让我命苦”
贾演叹了口气。
夫妻两人成亲十几年,只有贾代化一子,好不容易去年甄氏再次有身孕,却是为了拦着公公打儿子掉了孩子。
虽然过了快一年,可是甄氏至今还是悔恨交加。
眼下这一提起,她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已经软了下去。
贾演吓了一跳,连忙扶住。
甄氏双目紧闭,面无血色,看着很是骇人。
贾演心中发紧,将妻子放在榻上,招呼人立时去请大夫,又打发人往金陵大营接儿子回来。
自从去年三月没了孩子,甄氏的性格就变得十分尖锐敏感。
迁怒薛金,容不得薛金在眼前是第一件事;看不得年轻婢女在跟前,生怕丈夫纳妾是第二件事。
尤其是年前,小叔子贾源纳妾,更是引得甄氏感伤,生怕丈夫也纳妾,连和离腾地方的话都说了。
贾演本就对妻子愧疚,又不重女色,恨不得赌咒发誓不纳妾。
可是甄氏还是如惊弓之鸟,郁郁寡欢,几个月下来,瘦成了皮包骨。
贾演原本有些烦躁,眼下也只剩下心酸。
少一时,管事匆匆带了大夫过来。
竟然是喜脉
贾演傻眼,不喜反忧。
去年甄氏小产伤身,这大半年一天三遍的喝药。
当时的大夫当着甄氏面没说什么,可私下里说的清楚,甄氏伤了身体,以后怕是难以有妊,就算有妊,也难以熬到生产。
就是眼下这个大夫,诊出喜脉来,面上也颇沉重,斟酌着说道“奶奶身体太虚,经不住十月怀胎,不仅前三个月要保胎,后几个月也要小心,不过就算能保七个月,这孩子如何眼下也说不好”
贾演抿着嘴,心中带了不舍,可到底深思清明,道“那就不保了”
“不”
甄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哑着嗓子道。
她又惊又喜,低头看着腹部,神情温柔“大爷,小二又回来了,小二又回来了”
好说歹说,甄氏也是决定要保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