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粮食还不少,但是经不起平均啊,队里一共有六十九户,五百三十二人,一人平均也就能分三十几斤粮食,离明年夏粮下来还有五个多月,这年月又没什么副食肉菜蛋什么的垫补,全靠吃粮,一人一天二两粮够个啥,刚刚看着这么多粮食还喜笑颜开的社员们,听完自个家能分到的粮食后,都拉下了脸,这可不得饿死个人。
说的是按人口分粮,那就是人多就分的多,那些家里孩子多,上次分的粮都已吃的七七八八的人家真是偷着乐,孩子小,吃不了多少,老人胃口小,也吃不了什么,这么一算,再加上明年开春野菜果子垫补些,也饿不死了。
家里人口少的人就苦了,家里人少,多半老人还不老,也能干的动活,半大的孩子吃的也不少,分到的粮却只有那么一点,够个啥,还不如在食堂吃,然后按照工分再分一点。
尤其是吴家,吴家的人都不大爱穷生孩子,小家庭普遍都是两三个,最多也就四个,不像张家,生不出儿子不罢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还跟三十年前一样,财主家需要有人继承家业呢。
李家就更甭提了,一味的生,说是人多干活的人多,小子们自己寻摸着吃吃喝喝的也就长大了,丫头们长大了还能要几个彩礼钱,现在虽然上面不让要彩礼嫁妆什么的,但是乡下彩礼还是顶顶重要的,没彩礼,就等着打光棍吧。
无论大家如何吵嚷叹气,粮食还是按照人口多少分了,细粮粗粮搭配着分,宁溪家分到两百多斤各色粮食,沉甸甸的,看着就令人欢喜。
岳池看着农民们欢欣鼓舞的样子,也受到了感染,坐到大队部屋子的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了笑容。
陈壅低声道:“账本还没对呢?”
岳池一个激灵,给支书使了个眼色,支书猫着腰一路小跑过来,眯着笑眼睛,道:“岳局长,您还有什么指示?”
“叫我岳同志就行了,现在食堂也不办了,粮也分了,把账也给清了吧,省的后面又说不清楚到底该有多少,实有多少。”
支书心里咯噔一下,还在这等着他呢,不由他反驳,忙道:“岳局长,不,岳同志,您说的对,是该好好算一算了,不过这陈年老账算起来可不容易,咱队上也没专门会算账的人,我明个去公社找找人,看能不能......”
陈壅一脸和气的道:“张支书,这算多大点事,就是算术嘛,村里的小学生正学这个呢,加减乘除,进出入账,都算的清楚,找几个高年级算术好的学生娃娃多算几遍,最后再让教娃娃们的先生核对一遍,既把队里的账算清了,也检验了学校的学习成果,队里这么重视娃娃们的教育,也是该娃娃有所回报的时候了。”
这一番话把支书娃娃小,可能靠不住的借口给堵住了,学校里教书的先生至少都是中学毕业的,尤其是今年新来的林矾,还是个大学生呢,他可不敢说人家大学生连队里这点账都算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