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严明纪律。要传播一些倭国一点都不想听到的东西。等到和谈签条约的时候,却把这些我们根本不在意的东西,加在条约里面,这便是无中生有。我们坐地起价,他就地还钱,便可多得一些还价的利。”
“日后也必能使倭国更加锁国,除了我们要的开关之外,其余地方必然更加封闭,严禁出海,更严禁求学于国外。”
其实大顺也是一个吊样,也怕底层组织起来造反,但毕竟这种王侯将相的确有种的时代,天朝早就过去了。
绝对世袭的那一套从商鞅时代就被逐渐打破了,如今更是可以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再怎么样,大顺的士农工商和日本的士农工商不是一回事。
大顺有科举这个阶级流动的利器,考上科举就是士;而日本,士这东西终究还是世袭的。
所以有些话,完全可以在日本大肆宣传,而不用担心被朝中知道后觉得这是大逆不道之言。
这些话讲好了,也能抵得上数万雄兵。
原本只是大名和幕府之间的勾心斗角,各怀心思;现在还要挑唆一下阶级矛盾,使得各个大名还要考虑底层在大顺登陆之后“一揆”的可能性。
将来谈判的时候,这件事可能也会是幕府第一个要求去除的条件,比如不得传播类似思想、不得接纳倭国自发去往大顺求学的人。
既然要除去这个条件,那就得从别处补,这就得加钱。
大顺再怎么封建王朝,唯才是举、科举取士、轻徭薄赋、出役给钱、四民一体这些东西,依旧是此时的政治正确。可放在日本,哪一句都会引发轩然大波。
底层缺组织,也缺指导思想,组织需要时间,而指导思想这东西可以短时间内灌输一些,底层百姓听不听得懂没关系,反正也是说给高阶武士、大名和幕府听的。
选在土佐,也因为土佐在关原之战后换了藩主,新藩主家的武士和旧藩主遗留的武士之间也有巨大的矛盾,在这里造成的影响会更大。
手里除了水手,也就五百人的陆战队,就算高知城前几年失过火、又恰逢饥荒刚过去,攻高知城也不现实。
可自己就偏偏要靠这五百陆战队,叫土佐藩将来一个兵都不敢出。
至于抢钱……明抢是最低级的手段,刘钰不屑于用。
将自己的计划和众人说完,确保可以明确知晓以便贯彻实施后,几个会日语的通译就开始在那背诵刘钰写的蛊惑人心、煽动情绪的小册子。
很快,前面的军舰捕获了一艘日本的商船。
自从锁国令颁布之后,曾经可以造盖伦船、横渡过太平洋去墨西哥招采矿工程师的日本,已经没有一艘可以出海远航的船了。
这商船小的可怜,也就走走近海,证明这里已经距离海岸不远了。
船主被转移到了刘钰的座舰上,看得出这个可怜的船主已经被吓坏了,这里又不是长崎,这里的船主既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也没见过外国的人。
上了船之后,就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刘钰知道商人最喜欢什么,也想试探一下锁国令对这里的商人有多大的影响,笑吟吟地摸出几枚在墨西哥铸造的西班牙银元——这玩意多的在福建和广东一抓一大把,比银锞子还常见。
跪在地上的商人看到闪闪发光的银元,原本的恐惧一扫而空,知道但凡笑眯眯给钱的,一定不是坏人,更不可能杀了他。
朝着刘钰磕了几个头,接过刘钰递过去的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