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几个。齐国公留了几个聪明的。我不是听说,前一阵法国使团来了,这边也派人去了?”
“嗯,那倒是。齐国公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党炫明笑道:“那是自然,要不然陛下也不会让他带队去,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参加罗刹沙皇加冕礼的?他有决断之权,我等谁敢不从?也就是我笨一些,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用留在那了。”
刘钰心道,福?一点都不福啊,你这回来后,能干什么?
他倒没当劝学者,反正学习这等事,是劝不出来的。
主要还想了解一下这些人去欧洲的感触,便问道:“那你们在欧罗巴转了一圈,就没什么感触?”
党炫明琢磨一下,摇头道:“走马观花,感触不大。也不曾见一些看到后就惊掉下巴的东西。”
“除了军阵之外,我不知道别人啊,反正在我眼里,天朝处处优越,西洋人很是不行。哦,对了,西洋人的舰船水师也厉害,战舰巨大,白帆扬起遮天蔽日。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哦,对了。到了巴黎我才知道,原来西洋人的街头,也有玩三仙归洞把戏的。”
“呃……”刘钰颇为无语,心道你这都是去看什么了?
可再一想,似乎也是,欧洲现在还没有黑烟囱到处,能叫人产生一种地球人见到三体人的那种震撼。
除了军队,真正拉开差距的是这个定理、那个定理,但这些东西又不是直观能感受到的。
科学上的差异难以觉察,文化上的差异他们又不是正统学儒学的,也很难掰扯清楚。
生活生平的话,按绝对平均数,法国是略胜一些的。但这帮子勋贵子弟哪里知道真正底层民众的生活?
按平均工资,此时的英国是大顺的四倍到五倍,法国可能也差不多,除了茶丝等奢侈品,粮食也不贵。
但这些东西,也不可能指望这些人看到。
想到这,刘钰便想到了使团里当初和自己闹过矛盾的陈震,便问道:“那个陈震呢?”
党炫明知道刘钰和陈震有矛盾,但走的时候,刘钰又送了金银又送棉衣的,党炫明也就没再和勋贵子弟们合伙折腾他。
“这人留在法国了。法国有个人,好像叫伏尔泰吧,对孔夫子很有兴趣,我们是懂的不多,那陈震却懂。结果没多久,法国就搞了场文字狱,说伏尔泰写的书‘攻讦朝廷、谬赞英夷、学说邪祟’,但也没抓。都知道跑到他姘头那去了,法国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震留在巴黎,和伏尔泰介绍的那些朋友们整天扯淡,咱也不知道扯了些什么。”
党炫明很自然地用天朝的视角去看法国,对法国搞文字狱一事,觉得很是熟悉。
街头上有人玩三仙归洞,朝廷里在搞文字狱,心里不免觉得怪不得法国和天朝接触的远比英荷等国晚,可这关系却是天然亲近。
听到陈震此番没回来,而是和伏尔泰等人在巴黎扯淡,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最容易站在儒家角度猛喷西洋的人没回来,未必是好事,因为走马观花看过之后也难说了解,而了解是喷的言之有物的前提,也不知陈震久居巴黎,看得久了,到底会不会生出不一样的想法。
说到伏尔泰和他的“姘头”,刘钰心中也不免感慨。
论起来,法国虽然地处欧洲,可这思想传播的速度也没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