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钰,田平的脸上也乐出了花。
当初刘钰告诉他要准备些本钱做大买卖,这对日贸易中的他也入了一万两的股,每年的分红极多,又极为稳定,虽然比放高利贷略差一些,但胜在一个稳。
如今又被外放到了松江海关,做个副职,正是一个肥缺。
今日贸易公司的人都来迎接,田平有官身,自然是站在最前面。
迎着刘钰走过去,拱手笑道:“不知道是叫守常兄?还是小爵爷啊?”
“滚!”
骂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后面的林允文等商人知道自己可没有官身,也没这样的情分,正要大拜,刘钰先道:“今日我只是这贸易公司的股东,在商言商,不谈官事。”
叫众人不要见官拜,天大的情面,这些商人心里又添了几分信任,当然这信任的基础是年年分红准时和账目明确的账本。
林允文将有头有脸有资格来迎接刘钰的商人们都介绍了一下,纵然刘钰说什么在商言商不谈官事,这些人还是习惯性地佝偻着身子做出下位者的姿态。
平日里都是震动一方的豪商,此时却像是一条条卑微的弄犬,这种心态不时一时半会能够扭转的。
“小爵爷,早就按照您上次传来的消息,将入股千两以上的股东都召集来了。还有一些没有入股但也有些银钱的。已叫人备下了酒菜,还请小爵爷移步。”
刘钰拱拱手道:“也非是我有架子,只是我要先在这松江转一转。这接风的酒宴,就安排到晚上吧。我先在这里转转,诸位且先自便。”
他没有太多架子,至少商人眼中看似如此,可想着这是个上过战场砍人砍出的大顺最年轻的伯爵,一个个心里也有些惧怕。
瞅瞅林允文,林允文知道刘钰的脾气,便道:“既如此,那大人先转转,我们先去准备准备。船上的银子也要赶紧装卸,那就晚上吧。”
客套之后,商人们都离开了,就剩下田平这边的人。
在码头上稍微一转,田平指着正在往商船上搬运松江布的雇工,冲着刘钰秀了一番西洋文。
“这松江布,西洋人称之为‘nankeen’,南京布。”
刘钰也笑道:“看得出,如今上海和金陵比,还是差得远呐。我朝没‘南京’,就算有,那也应是襄阳。这若算起来,这群西洋人都是前朝余孽、精明百年啊。”
田平亦是大笑,笑过后道:“管他们叫他们呢,只要买这里的布就好。听闻那些西洋人虽然也有棉布,但质量太差。广东土布容易掉色,这松江布不但不容易掉色,有些就像是西洋船的帆布那么厚实,可稍微一洗就柔软贴身。我虽不穿棉布,可这几年也认得了不少花样。”
“嗯……松江布,确实好。”
对松江的纺织业,刘钰相当自信,全面落败也得到一百年后。此时唯一制约松江纺织业发展的,就是欧洲各国的不准进口的政策和棉花产量,大顺应该尽早把自由贸易的大旗立起来。
“对了,前一阵听说这里的织工齐行叫歇,要求主家加工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