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着墙休息,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
如此昏昏沉沉不知何时,花盛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花盛!花盛!怎么被打成这样?”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花盛睁开眼,这时他才发现眼皮肿得快睁不开,仅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轮廓。
“徐哥?你怎么回来了?”花盛语速很慢,费力地说,“不是叫你跑?”
被称作徐哥的男人焦急地说道:“这帮人下手太狠!这年头要债哪还有把人打成这样的?公司里有摄像头,就是打人的证据!”
说着他打开电脑,屏幕上浮现出了花盛被几个人围殴的情形:“我报警去!”
“算了,报警把那群人抓起来,回头大家聚到一起,你还是得还钱。”
徐哥在桌子抽屉里翻找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帮花盛擦去头上的鲜血。
“我骨子硬,扛得住打。”花盛接过毛巾自己按住伤口。
“你得去缝针,口子挺大的,这血怕是止不住。”徐哥扶起花盛的肩。
医院就隔了两条马路,离这并不远。
从医院大门出来已是两小时后了。户外下起蒙蒙细雨,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当你以为可以迎接温暖时,气温会突然降得猝不及防。
在这座大城市里,路上几乎没有白天夜晚的区分,各处人来人往。晚上出来夜游的未必只有年轻人,各种年龄阶层的人几乎都能在深夜的街上被发现。很多看似“孤魂野鬼”,其实只是刚刚加完班的可怜上班族。
越是繁华发达的都市,貌似人与人紧密相连,实际上却像这初春日子,时不时给人个透心凉。
缝完二十多针后,花盛的脑袋包上了厚厚的纱布活像个木乃伊。花盛说道:“徐哥,这在网络做水军的活看来挣不到什么钱,半年你就把老本都赔光了,还欠上一屁股的债。不如找找其它事情做吧。”
徐哥拿了根香烟放进嘴里,从上到下摸了半天掏出个便利店买的一次性打火机,慢慢点上,然后深深吸了两口:“过阵子,应该就会好些。”
花盛问道:“嫂子过世该有半年了吧,这半年你也真是不容易。她家里人还好么?”
“家里人一开始接受不了,人心都是肉长的,父母就这一个女儿,和我这农村来的在一起没多久就结婚,本来就心存芥蒂。一开始生意顺利还好,没想到后来一塌糊涂。本想去济州岛旅游散心,谁知会发生这种事。”
花盛说:“悬崖旁边本来就不该去,就为了拍几张照片,结果把命也搭上了。”
徐哥两眼放空地望着橘黄色的路灯,灯下雨点虽小却极为细密。而光线外则因为太暗而无法辨识,似乎这些雨都是光带来的。
街上偶尔有出租车驶过,轮胎划过路面,雨水的声音撕破了夜晚的寂静。马路对面不远处一辆轿车慢慢停了下来,像是男人在送女朋友回家,透过车窗依依不舍地亲昵地聊着。远处又偶尔传来酒醉者高声唱着一些流行歌曲,像是借着酒气发泄着对生活的抱怨。
徐哥看着夹在中指和无名指当中的香烟,这是他喜欢的一种夹烟方式。他淡淡地说:“生活就是单行道,不知道走哪条分叉的路是最好的。这就是人活着的路,随波逐流的路。”
花盛蹲在地上,借着微弱的路灯看着地面,隐隐约约地有几只蚂蚁从脚边爬过。
徐哥猛吸了两口香烟:“后来我送两个妹妹去夜大读书,趁着年纪还小,希望能回到正轨上面。但是你知道这都得花钱,我就成家里的柱子,后来就来这打工接点活。现在都说互联网,边弄边学的。买几台电脑,就搞搞大公司分包的活。这两年父母年纪大了,一身的病。我想接他们来城里,医疗水平能高一些。”
“徐哥,我觉得你应该很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