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得了点道行的畜生,还真当这世道无法无天了!”
咽了口烧刀子,烈酒入喉,苏鸿信口鼻中是热气腾腾,他瞥了眼那一双双灿亮发绿的眼珠子,冷然一笑:“当家的是哪位啊?”
寒月初升。
就着皎洁的月华,但见远远的站着个人,但也只是看着像人,这身影弓身站着,弯腰驼背,半低着头,瞧着也就一米来高,穿着件不太合身的宽大衣裳,遮着手脚,头上还戴着顶宽沿草帽,看起来别扭极了,活像是个侏儒,腰里还別着杆烟枪。
可那帽檐下,一双阴森怨毒的眸子正发着绿光直勾勾的瞧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半搭在地上,时不时动两下,诡异极了,嘴里还嘻嘻发着怪笑,笑声尖细的像是掐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比那太监的声音还诡异。
苏鸿信瞧的心里啧啧称奇,眼前这位竟是只化了人形的黄皮子,这还是他头一回见。
其实啊,很多人只以为这化人形就是这些野仙摇身一变立马就能变成活生生的人,没有的事儿,那些志怪奇谈的里,书生狐女这些个故事,狐狸精不还得露条尾巴么。
而这些野仙想要彻底变成人可不容易,想想就能明白,这化人形,它也只能看着像人,但身上还保留着一些畜身的特征;想要彻底变成人的模样,那它还得不断修行,学会人的生活习性,沾了人气儿,食了人间烟火,一点点的把那畜身的特征磨掉,才算是有了人样。
不然你就是给它人身又能如何,兽性难驯,不通人性,畜生到底还是畜生,人身畜身又有何异。
不过,他心里还真怕遇到那一点畜身模样都不见的,和人一模一样的仙家,真这样,苏鸿信绝对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什么斩妖除魔,先保命再说;道行千年怕是才能得那一副人样,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大妖,别说野仙,恐怕都能成仙了。
至于眼前这些,仗着得了点道行又赶上乱世,就想要进关兴风作浪,当真是死不足惜。
所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事儿他要是不摆平了,往后这京城方圆百里恐怕真就是永无宁日,成了这群畜生的窝了。
苏鸿信砸吧着嘴,不咸不淡的道:“黄家的这位,怎么称呼啊?”
立马就听风里传来一声尖细嗓音,听的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长白山,黄天九!”
苏鸿信掀了掀眉,也不废话,口中一字铿锵坠地。
“杀!”
话音一落。
身旁立见腥风掀起,凶戾恶兽已是纵身扑出,朝那群嚎叫不停的黄皮子撕咬过去,动行一过,利爪横扫,霎时就见一些个黄皮子被撕裂当场,肚场飞洒泼空,血水狂飙溅地,张口再一吞,吞的并不是这些黄皮子的血肉,而是它们的魂魄,端是好一只吞魂噬鬼的恶兽。
而那些黄皮子也非寻常,窜跳之下,发着凄厉的怪叫,一窝蜂的撕咬而上,眼中精光灿亮大放,分明都是有道行的,一扑之下,瞬间厮杀在一起,立见滚滚黑气荡开,如烟激散,好不惨烈。
苏鸿信则是一端酒碗,仰喉一饮而尽,旋即长身而起,手中断魂刀顺势带出,朝那化了人形,有了人名的黄皮子大步赶了过去。
那黄天九嘴里发出几声尖细诡笑,头顶草帽一掀,露出来的先是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面目更是吓人,尖尖的脑袋,脖子细长,五官虽是与人瞧着无异,可这厮的脸上却长着一层绒毛,袖子一鼓,一双毛茸茸的爪子便露了出来,眼冒绿光,笑声还真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果然是有人形没人样。
嗖的一声,这黄皮子俯身窜出,已是化作一团黑影迎了上来,动作灵活非常,快如闪电。
苏鸿信脸上冷笑,心中却在警惕,以往遇到的可都没这能耐,只能寄于人身兴风作浪,这还是头一遭和这等野仙精怪的本体厮杀,不过,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得过“岳王庙”下那条孽蛟厉害不成,只要挨了他断魂刀,照样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