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锡程、韩老山站在园子外,但韩谦说话就没有想避开下面人,他们将园子里的争吵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到周边大老爷宅子里的家兵扈卫眼神里皆阴晴不定,也是汗然难安。
韩谦协助家主写就疫水疏也罢,乃至编成《用间篇注疏》,在范锡程、韩老山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甚至认为是家主借此事教导或者成就少主,毕竟范锡程、韩老山的见识层面还是有限。
而韩谦借山庄筹建石灰窑等事,范锡程、韩老山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他们看来,烧石灰等事都是贱业,少主未来有远大前程,不应该沾染这些贱事。
这背后有一层更深的心理因素,那就是他们见识过韩谦的顽劣不教,见识过韩谦的荒嬉放纵,见识过韩谦气得家主鸡飞狗跳,他们能接受韩谦的幡然悔悟,能接受韩谦的浪子回头,但这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将韩谦摆到多高的位置上。
这也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韩谦下令射杀牛二蛋时,韩老山、范锡程心里甚至更倾向认为是少主顽劣难改,又在胡闹;而韩谦真正的意图,绝大时候都是瞒过他们的,秘曹左司的筹建也没有让他们参与其中。
他们迄今甚至都不明白,家主怎么就突然外放叙州任刺史。
刚才看到韩钧身边三名被打残的家兵站在过道的尽头,范锡程、韩老山还担心少主今天这一关难渡,怎么都没有想到少主火力全开时,不要说韩钧、韩端了,就连平时威势难逆的大老爷、二老爷,竟然也被少主刺得满手是血,还拿少主没辙。
这还是他们平时熟悉的少主吗?
难不成林海峥前几天说从屯营军府新募的四名人手,稍有懈怠,就被少主下令乱刀砍死,真没有半点虚夸?
还有少主手里那面的腰牌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少主此时真的已经是三皇子赖以信任的嫡系亲信了?
他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少主,怎么就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事?
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而赵阔若有所思的盯着鞋尖,这时候又蓦然听到韩谦在园子里说话:
“大伯今日请我与父亲上岸,准备的宴席定是丰盛,小侄我很是期待啊!”
听到韩谦这话,赵阔都禁不住哑然而笑,似乎不难想象韩道铭、韩道昌等人的脸色这一刻会难看成什么。
片刻后,就见众人簇拥着老家主走出家园,韩谦仿佛斗得大赢的小公鸡一般,顾盼四望,说不出的自得,眼神朝狗驴三名被打残的家兵望过来,还装痴卖傻的问韩钧:“大哥,这三个恶奴以下犯上,让我着人打断手臂,你怎么还将他们留在身边?大哥,就不怕他们心怀怨恨,有朝一日做出卖主求荣、不利韩家的事情来?”
见韩谦三番数次朝自己挑衅,韩钧心口叫一口恶气堵住,真真切切是气得浑身颤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