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功了,站上了高位,便忘记了当初夏家人被当权者算计致死时你是何等的可怜,也忘记了老爷子是如何顶着那些上位者的压力与你夏家仇人的目光将你拉到宋家的屋檐下的,没有宋家,你早就死了,死的尸骨无存,若非老爷子惦念着跟你母亲的同窗情谊,你早就不知晓被那些当权者丢弃在哪个荒野之间了,指不定投胎都投了几十次了。”
“指责老爷子?你凭什么?鸟兽都有返哺之恩。你呢?把一个老人家逼到现如今的境地。”
宋蓉字字句句跟刀子似的戳进当权者的心脏,声响不大,更甚是宋蓉在说这段话时,连带着腔调都没变的,那四平八稳的模样好似跟前站着的不是当权者,也不是把她父亲逼进医院的人,若非她今日的连编累牍的言语,这位上位者都不会感受到她的半分情绪。
宋蓉就是这个有本事的一个人。
她有本事将一个当权者,上位者逼到情绪炸裂。
在她跟前,所有的一切皆是凡夫俗子。
一字一句连带着标点符号都不放过他。
恨不得将他踩进十八层地狱。
“所以呢?这就是你临期反悔,穿着我给你选的婚纱,带着我给你买的钻戒嫁给别人的理由?”
“坑蒙拐骗,不可饶恕,有意欺瞒,罪加一等,问问你自己,你是如何瞒着宋家人踏上那条路的,又是打着什么心思想跟我结婚的,年过半百,在谈这些没有意义,但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与你有丁点关系的也就宋家人了,离了宋家你也不过是个坐上高位无人分享喜悦的孤魂野鬼,下了地狱不过也如此,夏以深,那些戳磨人心的话你也只能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也别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谁。”
这位上位者,被宋蓉的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一个可以站在政场上辩论四方的人今日成了个哑巴。
望着眼前人温柔的面孔,优雅的身姿,以及那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冷傲气息。
恍然之间,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有认清过眼前人。
年幼时就进了宋家的人,待在宋家十几年,从来都没见过宋蓉如同今日这般有理有据咄咄逼人的对过谁。
今日是第一次。
上位者微眯着眼望着她,盯着人看了许久,而后,似是呢喃开腔:“我到底有没有认识过你?”
年幼时分认识的人,至今五十年过去,他才开始质疑这一点。
“我也有同样的问题,”宋蓉用同样疑惑的目光望着眼前人,而后用同样的语气询问他,许是觉得如此还不够,又接着拎起淬着毒的刀补了一句:“阁下。”
这声阁下实在是太过讽刺。
偏是那平稳的腔调跟夏日里的闷雷似的劈下来。
讽刺还不够,宋蓉又道了一句:“倘若没有我放你一条生路让你高飞,你又怎能坐上现如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