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本意相通,但实则仍旧暗中有所较量。
但不同于上一次,这次的较量是如何开口。
顾江年想见老爷子,老爷子想见顾江年,这二人的本意是相同的。
但这相同之中总归是有左右之分的。
四目相对,二人默默然无一言。
“晚辈有言,就直说了,这场僵持是我顾某人与宋家的僵持,有什么意见有什么逼迫有什么不满诸位冲着我来就好,放过蛮蛮。”
顾江年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受委屈受虐待,但姜慕晚不行,即便是行,他也舍不得。
而老爷子呢,他没想到顾江年的开口竟然是拥护蛮蛮。
老爷子笑了笑,话语颇淡:“顾先生是觉得我宋家会逼死自家姑娘?”
顾江年凝望着人,心中一句差不离了始终没蹦出来,到底是为了姜慕晚来了,隐忍了一番。
“如果蛮蛮被逼死了,你我之间皆有不可逃脱的责任,”老爷子不待顾江年回答,又扔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江年抿了抿唇,望着老爷子,低沉开腔:“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人死后会下地狱过奈何桥,有一天一个男子意外死亡进了地狱,站在孟婆跟前,孟婆给了他一碗汤,他说,一碗不够,还要一碗,因为他有两个人,孟婆听这话很惊讶,抬头看了眼,发现他身边站着一个阳寿未尽并不属于这里的孤魂,孟婆大惊,询问这人是谁,男人说是她妻子,又问,为何会将妻子的魂魄带下来,他说,因为爱。”
“终成眷属是爱,爱而不得难道不是爱,男人把自己妻子的魂魄带下去也是爱,不论是我前一次来宋家,还是这一次来宋家,均是因为我对宋蛮蛮动了真情,且这真情深入骨髓,我与宋家的对峙也好,求和也罢都是因为我爱宋蛮蛮,一如今日站在这里,所思所想只有一点,不想看见她被逼死,也不忍见她伤心落泪。”
顾江年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望着老爷子,用旁人的故事引申出自己对宋蛮蛮的感情,这种谈判手段,说不高明,实乃偏见。
老爷子虽有心退让,但到底是要多想一分:“顾董可曾听过,成全也是爱?”
顾江年闻言,摇了摇头,面色平静,用及其温和的话反驳老爷子的这句询问:“若宋蛮蛮是平常人家的子女,此生不与利益、权政、金钱挂钩,我会考虑宋老的这句成全也是爱,可宋蛮蛮,生在豪门,长在权贵之下,周身遍布的都是金钱与利益,让我成全她,我不放心,以宋家的段位,不管姜慕晚日后嫁给了谁必然都是有所图,要么便如同贺希孟一般,顾忌太多,难以护她周全。”
“宋老说的成全,在晚辈这里,就是放任她一人去孤身作战。”
说白了,顾江年不管把姜慕晚交给谁,都是不放心的。
除了自己,他谁都不信。
“顾先生就没想过,你的出现只会让她的处境更艰难,更危险?”一旦首都人知晓姜慕晚跟顾江年结婚了,必然会引起斗争,且不说顾江年还跟席家有关联。
“不管我来不来,宋家的处境都很危险,不是吗?不过是我来之前,这些危险宋老尚且可以掌控住,我来之后,给宋老增加了些许难度罢了,但宋老又怎知,晚辈没有那个能力化险为夷呢?”
顾江年于宋家而言,是意外,是难以掌控的意外。
“顾先生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老爷子深邃的眼眸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打量。
“不否认,”男人不卑不亢回应。
顾江年其人,深刻的知晓自己的能力所在,更知晓,他此时站在这里是在与老爷子进行谈判。
“宋家与其找一个首都豪门的女婿倒不如找我,那些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大多身后都有顾忌,而我顾江年,只有一人,他们思前想后求万全,而我无须纠结思忖,只要宋蛮蛮。”
“你可以为了蛮蛮付出一切?”老爷子望着顾江年一字一句问道。
顾江年未有思忖,直言开口:“我可以。”
他无牵无挂无顾及,有何不可?
顾江年从不是什么在乎仁义道德的人,他这辈子除了余瑟与宋蛮蛮,也没什么要护着的人了。
不管走哪条路,都只有一生。
“顾先生知道重疾险如今的处境吗?知道席家的处境吗?”首都暗潮汹涌,暗流分支密布,远不如表面看着的那样简单。
顾江年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老爷子又问:“成全顾先生就意味着,我要带着全家人陪你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