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第一次融入这个家庭的人而言,内心是温暖的。
心中的那块千年冰川,竟然变成了温泉水。
这与在宋家的感觉不同。
宋家给的是爱,余瑟给的,是尊重。
“来、韫章我们去聊聊公司的事儿,”余江起身招呼顾江年,此举,显然是有意将顾江年支开,而支开的目地,必然也是为了余瑟。
顾江年走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姜慕晚点了点头,示意他去。
顾江年与余江刚走,李莞起身,扬言要去厨房看看晚餐好了没有。
仅是片刻之间,客厅里只剩下姜慕晚和余瑟二人。
婆媳二人面对面而坐,空气静谧,气氛亦是有些逼仄。
须臾,余瑟直起身子,提起水壶欲要给慕晚倒水,后者一惊,伸手捧起跟前空了的玻璃杯接住了余瑟递过来的水壶。
哗哗流水声将逼仄打破:“蛮蛮,我可以这样喊你吗?韫章说,你小名叫蛮蛮。”
“都行,”慕晚点了点头,一个称呼而已,她不在乎。
“我没想过我们会以婆媳的身份坐在一起,”余瑟的语调很温和,不急不慢的语气给人一股子娴静之感,身上的气质、竟莫名的与宋蓉有那么几分相像。
“更没想过你跟韫章会有成为夫妻的缘分,初知晓你跟韫章在一起时,我难以置信,”她望着姜慕晚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觉得,婚姻也好,往后余生也罢,要找一个跟自己性格互补的人,可韫章告诉我,互补也不一定长久。”
余瑟望着她,温和的面庞中露出些许歉意:“如果我以前做过什么让蛮蛮难以理解,或者说过什么伤害你的言语,在这里我郑重地向蛮蛮道歉,我希望,今日,是我们一家人的开始。”
这日,姜慕晚是震惊的,她怎也没想到余瑟会同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她久久不能回深。
脑海中恍然想起了顾江年来时同她说过的话,余瑟深明大义。
她深明大义,也足够爱顾江年。
《尚书大传·大战》有言:“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
余瑟这一番爱屋及乌的做法,让姜慕晚有些难以回神,商场上,素来有着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说法,可余瑟这日不是认输,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成全她跟顾江年的婚姻也成全顾江年自己所做的选择。
是尊重也是清楚自己所处在什么位置上。
姜慕晚在想,如果此时,自己没有在宋家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被宋家人爱过,她一定不会理解余瑟的这种做法。
更不会通情达理的道了句:“我们很抱歉。”
她说的是我们很抱歉,而不是我很抱歉,前者是将她和顾江年二人概括到一起同余瑟致歉,而后者仅属于她个人。
这声我们很抱歉,是在为他们将婚姻当成儿戏抱歉。
也是对往后或许要发生或者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道歉。
“你们自己的选择,不用跟任何人道歉,”余瑟阻止了姜慕晚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姜慕晚处在用道歉来换取心安的阶段,她本意是想开口道歉,然后换来自己心安,可余瑟的一句你们自己的选择不用跟任何人道歉,就将她准备好的话都堵在了路中间,让她心底的那歉意,更加浓厚。
姜慕晚再往后极长的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心慌难安,余瑟对她越好,她的这份不安越浓烈,浓烈到抗拒和余瑟相处浓烈到顾江年给她做思想工作。
余瑟说,她希望,今日是他们一家人的开始,她早就将她当成了一家人,所以这日才会有余江和李莞的存在,她邀请了所有的亲人,来迎接她的到来,怎能说这不是殊荣?
余瑟在这世间,除了顾江年,只剩下余江这个弟弟了。
晚间,餐桌上,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看的出来都是细心准备过的,何池笑眯眯的端着一碗莲子排骨汤出来搁在餐桌中间,余瑟拿起跟前的瓷碗伸手给姜慕晚舀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