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如此惊心动魄,她怎会下山?
姜慕晚怎会是个明明站在高山之巅却俯身下山去的性子?
不不不,顾江年伸手将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了回去。
跨步,往屋外去了。
抬手,止住了欲要跟上来的罗毕。
随着姜慕晚走过的路,一路向前,岔路口时,未曾思忖一秒,往山顶而去。
步伐沉稳,身形挺拔。
为何觉得姜慕晚不会下山?
只因她现如今走过的每一步路,自己都走过。
他那时的心境,与此时的姜慕晚相同。
夜空中,一轮弯月挂在天边,在山林与江水拍岸之中显得那般和谐又不和谐。颇有种凉月如眉挂柳湾;越中山色镜中看的意境。
男人着一身黑色大衣拾阶而上,若非暖黄的路灯照下来,只怕无人能瞧见这人。
顾江年行至山顶时,便见姜慕晚站在山边儿上,面朝江火而立,背影消瘦带着几分孤寂与苍凉。
如那站在虚幻中的人,好似一眨眼,就能消失不见。
姜慕晚静立山头,眼前、是万家灯火、是这个城市最美的夜景,身后,是漆黑的夜路。
一如她此时的处境,往回走,满身阴暗。
唯独向前,才能看见光芒,才能找到救赎。
早在回到c市的那天,她就知晓,自己早已无路可退。
前方无论是荆棘还是刀山火海,她都得硬着头皮向前。
只因,身后、无路可退。
退一步,是地狱,是数之不尽的阴暗。
顾江年这日,单手插兜立在是姜慕晚身后,不急着开口唤她,知晓她此时心绪澎湃,也知晓她在俯瞰自己的世界。
他迎着冬夜的寒风,点了根烟,大抵是江轮的汽笛声掩盖住了打火机的工作声,姜慕晚未曾听见。
男人抬手缓缓吸了口烟,般就如此,半根烟过去了,隐在暗夜中的野狼紧紧盯着站在山边儿上的小白兔,只见小白兔似是及其伤神似的,叹了口气。
狠狠的叹了口气。
顾江年抬手,在空中点了点烟灰是。
而后,轻启薄唇,略带戏谑的嗓音从嗓间冒出来,端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嘿、小泼妇。”
霎时,站在山边儿上的人猛的回头。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大抵是你觉得身后是无边黑暗,是万丈深渊时,一回眸,发现有人在。
你并非孤独一人。
你有依有靠。
惊喜,错愕等等情绪在姜慕晚脸面上连连上演,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无论是首都,还是今日的顾公馆山顶,姜慕晚对于顾江年的感情,是难以言语的,那是一种心安,一种我知道我犯了错你只会骂我吼我,不会不要我的心安。
一种全世界的人都算计我,你却能教我去算计别人的心安。
“西北风喝够了该回家喝汤了,”男人瞧见姜慕晚脸面上精彩纷呈的情绪了吗?
瞧见了。
可他动了吗?
没有。
为何?
顾江年有私心,他想逼姜慕晚上前。
而姜慕晚呢?
她立于山边,回眸望他,身后的万家灯火成了她的背影、那灿烂的容颜赛过身后c市的地标建筑的灯塔。
她一笑啊!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狗男人,”她不服气似的开口回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