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牛绳看去,一头壮硕的水牛正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睛看着他,屁股后的牛尾巴有节奏的拍打着附在身上吸血的牛蝇。
“黑犊子,能够再次见到你真好。”刘星解下了小树上的牛绳,走到了水牛的身边伸手摸了摸牛角,眼眸中有着开心。
黑犊子,是他给水牛起的名字。
本来名字叫‘滚犊子’,因为刚出生圆滚滚的像个球而得名。
但父亲‘刘大钊’不乐意,滚犊子喊来喊去不好听,有骂人的嫌疑。最后在竹条的威迫下,让刘星改名称‘黑犊子’才没有多说话。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在硝石村,尤其是**十年代的硝石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牛,或者几户农家共养一头牛,因为贵重的缘故,好多都会取个名字挂一个吊牌在牛脖子上,以防丢失。
刘星给他家的大水牛取黑犊子这个名字,也正是这个意思。
至于牛的用途,当过农民的都知道,那就是用来耕田种地。
刘星一家子有七口人,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一个妹,这么多人按照八一年‘分田到户’的规矩,至少有十多亩地,而且还不包括那些旱田。
这么多田地要是没有一头耕牛,那光靠人力很显然根本就开垦不过来。
于是在分田到户的那一年,父亲下狠心东拼西凑在生产队买来了一头刚断奶的小水牛,等长大了以便于农事生产。
这头小水牛就是黑犊子。
自从被买回家后,那都是刘星在放养。
从八一年到八二年这一年多的时间,黑犊子从当初的小狗般大小,早就长成了一头壮硕的大水牛,跟刘星之间的感情更是不言而喻。
只是黑犊子的结局却是有些惨,随着时代的变迁,农田的大量减少,最后成为了人类桌上的食物。
想到这的刘星不由长叹了一声:“既然老天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那这辈子我一定好好善待黑犊子,至少让它自然的老死,而不是被卖掉成为餐桌上的食物。”
这可不是他多愁善感,而是记忆中的十五岁到十九岁,全都是跟黑犊子一起度过的,其中有欢乐,更有泪水。
在回忆时,心中那是感触良多。
“哥哥,哥哥……关牛回家恰饭哒!”河岸边,传来了一声甜甜糯糯的喊声,打破了刘星的思绪。
恰饭,是吃饭的意思。
“嗯?”刘星转头看去,在看到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约莫四五岁的瘦弱小女孩在喊他,一愣之下眼眸中浮现出来了淡淡的笑意。
这个瘦弱小女孩是他的妹妹‘刘轻眉’,小名豆瓜子,村里的人都喜欢喊她瓜娃子,因为瓜娃子有骂人的成分在里面,后来被母亲改成了瓜子。
能在重生后第一个就见到妹妹瓜子,说实话刘星心里面那是开心不已,但在看到瓜子肩膀上鼓鼓的编织袋,还有光着脚丫子的形象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刘星有些莫名的心疼。
在几十年后,像瓜子这样年纪的孩子,全都在上幼儿园了,而瓜子却是被背着编织袋去田边打猪草回去喂猪,这可不是在做梦,而是八十年代在农村都可以看到的现象。
至于光着脚丫子,那是因为家里实在没钱给她买鞋,就是身上打补丁的衣服,还是两个姐姐穿剩下的,以至于穿在瓜子身上就像一个道袍一样难看。
眼见瓜子费力的扛着编织袋朝他走来,刘星连忙牵着黑犊子迎了上去,在接过编织袋放在黑犊子的背上后,道:“你打果多猪草干啥?不怕以后变成驼背哦?”
“嘻嘻……不会滴,姆妈说了要我加油打猪草,过年的时候就会有肉恰。”瓜子挥着小手将额头上的汗水给擦掉了,大眼眸中有着开心。
‘姆妈’在硝石村是妈妈的意思,瓜子没有上个学,所以说的话都是方言,刘星听的那是既亲切又舒服。他知道瓜子肯定累了,当下伸手就抱了起来,跟瓜子有说有笑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不过对于瓜子的体重,刘星那是暗自心惊。
因为五岁的女孩子,在他看来至少也有三十来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