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下了聘,东西全送去了广宁侯府,之后六礼悉备,选定吉日,这些高氏不愿独自做主,只好又书信送往清河郡,请崔晚照的爹娘入京来操持,不过这亲,是结定了。
尚书府近来都是喜气洋洋,上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他们不敢到侯府去打搅,也怕女孩儿家面皮薄,就全都一窝蜂跑到尚书府来。
倒弄得赵盈和宋乐仪在家里不自在,成天的不着家。
唐苏合思还是每天来缠人,毕竟她独往永王府去赵乃明从不叫她进门,她兄长又不会见天陪她,她变着法子是想叫赵盈带她登永王府大门的。
谁知道又出了尚书府的大喜事。
三个女孩儿坐在茶楼中,唐苏合思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听起来你们中原人大婚真是好繁琐,我们柔然就没有这么麻烦,喜欢谁看上了,第二日就能做夫妻。”
她却没看出宋乐仪面色不善。
赵盈劝了好几日,宋乐仪还是不太能接受,她也没了法子,只能等着天长日久,慢慢也就好了。
至于先头她心下所疑之事,杜知邑去查过,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清河崔氏这十年间都还算本分老实,未有半点逾越不轨的心思。
她后来便觉得自己许是想多了,也不愿拿这没影的事情去搅和一家人的好心情,尤其不肯说到宋怀雍面前去,甚至连薛闲亭她都没提。
宋乐仪捏着手上的薄皮核桃,一使劲儿捏开一个,转眼功夫她捏碎了十几个。
赵盈扣住她手腕:“你吃不吃?不吃别浪费东西。”
唐苏合思眼神才闪了闪:“我怎么看乐仪不太高兴?你阿哥要娶阿嫂,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这敌国公主还真是——
“可真巧啊,出门喝茶也能遇上喜庆人,说不得我还能沾沾喜气。”
有人打了帘子不请自来,那声音里满是嘲讽,不用看都知道那张脸上挂的必是等着看热闹的表情。
赵盈沉了脸:“袁姑娘,孤坐在这里,你也敢不请自来吗?”
袁如月进门前不知赵盈也在的,是话出了口,打了帘子进来,才看见赵盈和唐苏合思都在。
可话说了,人来了,又退不出去了。
她硬着头皮蹲身见礼:“公主见谅,我是为乐仪高兴,听见人叫她名字,想是她在这里,想起尚书府的大喜事,就进来讨她一杯茶吃,没料到公主也在,惊扰了公主。”
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不讨喜。
赵盈知道百花宴崔晚照落水那会儿她说过什么话,自然就知道她冲进来是想干什么。
她侧目去看宋乐仪,果然脸色不好,原本捏核桃的手这会儿捏紧手心儿,骨节是泛白的。
这桩婚事没人在意她满不满意,喜不喜欢,而她为着表哥实在高兴,舅母对崔晚照也算中意,不愿因她那点小情绪弄得家里人不痛快,这些天什么都没再说。
憋了一肚子的火,袁如月这时候一头撞进来。
“既知是惊扰,还不——”
“你好像很得意?”赵盈话没说完,宋乐仪抬眼看去,面无表情,眼底冰冷。
袁如月瞧她和平日里又不大一样,下意识想往后退半步,保持个安全距离的。
她还没来得及动,眼前一闪,宋乐仪手腕转动,一盏热茶全都泼到了袁如月身上去。
她尖叫着跳起来,茶不是滚烫的,不至于把人烫伤的地步,可身娇肉贵的千金贵女,也没遭过这样的罪:“宋乐仪!你疯了吗!”
宋乐仪坐着没动:“讨嫌的东西,找麻烦分清楚人,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