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程侧耳细听,果然脚步声没在门口停下,反而朝着楼梯方向去远。
他回眸,好整以暇打量赵盈:“殿下不是说,悠悠之口难堵,无法尽杀之吗?”
“二公子入京谋事,难道不知我曾罚城中妄议尊者,践踏天家威严的刁民每人一月苦役之事?”
辛程啧声:“法不责众。”
“所以我只抓那些冒尖出头的,我听不见是他们运气好,我听见了,他们认栽认倒霉。上一次是一月苦役,这一次可就没那么便宜。”
赵盈高高的挑眉:“二公子觉得此举不妥?”
辛程摇头说没有,却又去看宋乐仪:“大姑娘觉得呢?方才见大姑娘面含愠色,眉目间满是恼怒,您是想叫人把人抓了?还是把人舌头割下来?”
这种话他说的轻描淡写,宋乐仪听来实在血腥。
这人究竟想干什么呢?
无论他要选谁,矛头本都不该指向她。
宋乐仪眯了眼:“杀鸡儆猴,杀一儆百,这道理辛二公子不懂?”
辛程嘶了倒吸口气。
这表姐妹二人还真是挺像的。
看起来一个是明艳无方,一个是风姿绰约,可怎么喊打喊杀,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宋乐仪把他神情尽收眼底,掀了眼皮横去一眼:“二公子似乎觉得这样不好。”
“也好,也不好。”他似是而非一句话,目光始终定格在宋乐仪身上,“英姿飒爽,却也过于血腥,端要看人能不能接受了。这就好比——桃花。”
他声音戛然而止,是猛然收声的。
赵盈已经皱起眉头,宋乐仪脸色也未好看到哪里去。
话里有话,弦外之音究竟如何,她们暂且不得而知,只这样的话,大抵含着些风流。
辛程不敢把人惹急惹毛,忙转话锋:“宜室宜家,也是逐水飘零,都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殿下和大姑娘自己高兴,那才最要紧不过。”
宋乐仪又挑眉,也不再看她,反手拿了个橘子在手上,细细与赵盈剥来:“我只公主这一个表妹,说来是枉顾尊卑的僭越,于我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妹无异,我自是到何时都护着她的,旁人生死,我不甚在意。”
大约……确实在某种程度来说,她和赵盈也像一类人。
能云淡风轻断人生死。
方才楼梯上那一声徐二叫出口,是要杀人的。
她没撒谎,更不是在做戏。
她真的认为那些人该死。
辛程不免又多看她两眼。
那样的眼神虽不至于**裸,却也灼热。
赵盈接过宋乐仪剥好的橘子,见辛程越发无状,脸色阴下来:“你在看什么?”
明知故问。
辛程顺势收回目光,方才实则已唐突佳人,这会儿得和软些,不然把人惹毛了,可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笑着摇头:“只是从未见过似殿下,似大姑娘这样的女孩儿,此番入京,方才知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千人千面,什么样的性情都是有的,这上京养人,姑娘家也可豪气飒爽,真叫人心生向往,突然庆幸我与六郎一道进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