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多灌了两杯酒,听着底下奴才回话竟笑出声:“去,带她来见孤。”
那奴才也不是他从前用惯的心腹,一应全是内府司按照昭宁帝的意思给他新换的。
小太监在宫里待久了,拜高踩低一把好手,又最有眼力,知道该巴结什么人。
他瞧着赵清多吃了几杯酒,分明酒气上头,掖着手匆匆出门,小跑着去回赵盈的话,还不忘把声儿往下压:“安王殿下大约是高兴,多吃了几杯酒,眼下有些醉醺醺,公主若有十分要紧的事,不如叫挥春姐姐和书夏姐姐陪着一道去见殿下,或是奴才去寻了惠王殿下来陪您进去吧。”
赵盈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小太监唇红齿白,圆脸大眼睛,生了一张讨喜的脸。
说着最刻意讨巧的话,眼神却澄净,莫名就多出三分真心来。
赵盈笑着说不必:“你很会伺候,既这么着,就不必找人来了,守在门口吧。”
小太监欸的应下来,越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唯恐出了岔子,大概也是更想在赵盈跟前露个脸,得了赵盈高看,还不知今后要怎么样。
赵盈推门进屋,酒气立时扑面而来。
好家伙,这何止是多吃了两杯,赵清怕不是把自己泡在酒坛子里头了。
她抬手掩唇:“大皇兄兴致这么好,怎么不到前头去吃酒,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里自己喝的尽兴,外面那么多的客人竟全不管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四下扫量,还是在角落里发现了赵清的身影的。
他怀里抱着个酒坛子,发髻松松散散,看起来实在有些邋遢不成样子。
左手边地砖上摊开着明黄绢帛,赵盈眯眼,那应该就是给他封王还有赐婚的圣旨,偏偏上头还有一句“无诏不得返京”。
赵盈踩着细碎的步子,缓步近前,略一提裙摆,在他身侧蹲下去,素手拾地上的圣旨:“大皇兄,这是大不敬。”
赵清一挥手,正好打在她的手背上,发出清脆的巴掌声:“假惺惺,装什么?”
赵盈皮肤白又嫩,他那一巴掌也没收力,她手背上很快就红了一片:“要不然你再打两下?”
她语气淡淡的,夹杂着几许笑意,赵清却打了个冷颤:“哦,是你啊。”
她嗤了声:“装什么?借酒撒疯,又不敢真的打伤我,在我手上打了一巴掌都怕我进宫去告你的状?那你逞什么英雄,使什么威风呢?”
恶语伤人六月寒。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赵盈却偏偏不。
赵清眼底一戾:“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把两手一摊,怀里的酒坛子顺势滚落至地砖上,圆胖的坛子在地上又滚了好几滚,停在了赵盈脚边。
赵清伸手想去拿回来,递了一半,手在半空一僵,讪讪的又收了回去:“你多得意啊,步步为营,费心算计,现在不都成了?我被贬谪出京,下一个就该轮到赵澄了吧?”
他好像真的喝多了,打了个酒嗝:“谁也不是傻子,我和赵澄都出了事,赵澈就能顺顺利利坐上那个位置了?你想的真简单。”
赵盈站起身,拿脚尖儿踢那酒坛,酒坛又往赵清身边滚回去,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赵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