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雍见他不吭声,就知道自己没猜错,无声叹气:“你为什么不敢问元元?”
他一面说,一面下台阶。
周衍和他并肩而行,闻言微怔。
为什么不敢呢?
他定了定心神:“也不是说不敢,就是觉得殿下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她不说,或是不交办的,一定有她的用意,她想告诉我们的,一点也不会瞒着。”
“那你还要跟我打听?”
“我只是觉得如今在司隶院替殿下办事,很多事就不免上心。”
“譬如杀害冯昆的凶手?”
周衍彻底顿住脚步,不再往下走:“你果然都知道。”
宋怀雍倒是又步下两三阶,回身看的时候得仰一仰头:“是啊,我都知道,但诚如你所言,她不交办给你们,当然是另有主意,来日也总不会瞒着你们,不然她费尽心思把你们弄到司隶院做什么?当摆设的吗?”
“我不懂。”
周衍眉头紧锁:“就拿今天太极殿上的事来说吧。
孙侍郎的那道折子,若说他没有半点私心,你信吗?”
他说着自己先摇了头:“那就是恶意中伤,向殿下发难的,可我要为殿下分辨,殿下却拦了我。
别说是我,茂深今天要是不休沐,保管跳着脚骂孙其持身不正。
可是在殿下眼里,似乎总不希望我们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
“那是因为元元希望你们做办事的臣,而不是营私的党。”宋怀雍缜着脸,也是难得对着周衍这样一本正经,严肃又认真的,“在朝臣眼中,你就是元元和三殿下的党羽,李大人也跑不了,但皇上不能这么想,最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却不明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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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后时辰也还早,金盘都未在天际悬正,金光自然也是微弱的。
昭宁帝似乎算准了赵盈不会出宫,便没有往孙淑媛宫里去用早膳,只是让孙符传膳,把饭菜摆在了清宁偏殿。
偏殿正门对殿前中庭,一眼能看见院中的各色盆栽盆景。
赵盈来的时候,饭菜还温热着,昭宁帝一口都没动。
孙符领着她进门,他才笑着招手叫赵盈到身边坐:“我算着你也该是这时候过来,粥不烫了,刚好入口。”
她和昭宁帝吃饭,一向就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打小就是这样的。
昭宁帝喜欢她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他说的话不会很多,噙着笑盯着她,听她说。
赵盈一点也不想陪他吃饭。
本来也可以出了宫到后半日再进宫一趟,但太刻意了。
明明散了朝就能来清宁殿见他,非要避开早膳的时辰。
她前些日子已经躲过昭宁帝好多次了,他是个疑心极重的人,总躲着,怕他猜出些什么来。
于是赵盈笑吟吟的往他身旁坐过去,满桌菜色有大半都是她平素爱吃的,就连该着她位次前放着的那碗红枣碧梗粥里的红枣,也是被摘干净的。
“我原想着父皇这时辰大约要去孙娘娘宫里用早膳,或许该后半日再进宫,却又觉得实在麻烦,索性来缠着您,陪您用一回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