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自来,便没打算回去。
他苏云庭就这样一个宝贝女儿,便是拼着抗旨,他也要为女儿拼得一丝宝贵生机。
更何况顾锦和那人他深深了解,事事皆为民考虑为庙堂着想,这样的人又如何会犯下谋逆之举?
“苏老将军知不知晓,你今日在此护着苏翎,便是抗旨,日后苏家世代便要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号惨度余生,老将军别忘了,你不只有一个女儿,您还有一个儿子,少将军年少成名,未来自前途无量,老将军此时此刻若是冲动行事了,赔上的便是少将军的一生!”
“若是老将军现下回心转意了,我可以不禀给父皇今日在此见过你,苏家今后照旧是苏家,毕竟苏翎已经嫁到顾府,与苏家再无关联。”萧容玄话中带着警告之意,语气很冷。
却见苏云庭唇边勾起冷笑。
“我儿靖易,不稀罕这样的虚名。”
他眸中神色定定,倒是看得众人一愣。
“殿下如今遣的是京中禁军,”苏云庭遥手一指萧容玄身后的兵将,道,“纪衡,你乃三督调遣之司,当初兵部言你行事不妥帖不稳重,是当年顾大人一手提拔了你,道你有一颗赤子心肠,如今他若泉下有知,知晓了你这般待他妻儿,他会如何作想,会不会悔当初的力保,会不会言曾经看错了人?”
被他所指的将领神色骤然一顿。
垂眸攥紧了拳,没有说话。
萧容玄骤然回头,冷冷地看向他,“纪衡,本王令你闯顾府。”
却见那将领跪了下来,眉宇深锁,“殿下,恕属下难以从命。”
“你也要造反不成?!”
事到如今,萧容玄才真正地体会到了父皇所言之意。
这世间众人皆以顾锦和为端持重臣,竟敢为他违抗皇权。
这样的人,会威胁到江山,绝不能留。
手背青筋暴起,正当他要开口说什么之时,却见纪衡开口。
“殿下,三督调遣之司之所以成立,是因为顾大人。成立之初是因为朝中军兵贪墨严重,方立我们为督,监盐铁课税、监兵马粮草。殿下身在华都或许不知,从前一处兵司一年花销便要几百万银钱,光粮食便要十万石,无人管辖故而越演越烈,国库曾因为养着这样一匹不作为又层层剥削的军队而接连亏空几年,户部想尽了办法也不能使此事肃清,是顾大人接手了一年,自下层源头查起,桩桩件件落实四十七案、二百三十八名官员方使此事妥善解决,个中所经手势力之巨自不必提,他若是想谋逆,如今兵部三十八司处处都应是他的耳目才是,何至于被殿下逼至妻儿皆要赴黄泉?”
萧容玄微怔。
“殿下是上位者,很多事情只看到了结果,看到了一个数字而已。唯有我们这些身在下位的人,方能看见顾大人日日为朝的辛劳。那一年几乎有三月他皆日夜操劳,修订的法案定下又改,改了又立,唯怕其中再有任何弊端可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殿下,这样的人,臣不相信他会谋反。”
苏云庭亦轻笑一声,抬头看向萧容玄。
“殿下在这京中安享富贵,却不知朝中六部的法令是顾大人所立,谏制为他所修,贪官污吏更为他所治,就连殿下出兵讨伐其的兵制亦有他的参与。老臣想问问殿下,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谋反?”
“倒是朝中君主不明,宁杀忠臣压良将亦不肯听百官一言,足令世人寒心……所以,”苏云庭抬起头来,径直看向他,声音冷如霜雪,“像顾大人这样的人,就算谋反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