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言得有僭越之嫌,众人眸色中皆有几分骇然,欲开口阻拦。
然而还未等拦及,江淮便又开口。
“旁人不知晓,可我不信你们太医院也无人知晓他秦寻是个怎样的人。这世间既然无人替他讨公道,我便替他讨公道。”
众人怔愣之余只见得女子猩红眼眸和满身的杀意。
“江姑娘,事情已经如此,您就算眼下冲动也不能让秦寻起死回生,您还是好好冷静冷静罢……”
话音未落,却见江淮骤然抬起眼来。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能惹得杀身之祸。若是旁人冤了他,我江淮便是穷极一生所能,也要把这份公道讨回来给他。”
她薄唇抿得很紧,眸色如冷冰亦坚定似铁,让围观的所有人神色都为之一顿,竟不知晓该说些什么了。
“可是刑部已言明,此事证据确凿,再无转圜之机才会彻底定下了罪名。江姑娘,您看……”
江淮冷哼一声。
唇角泛起讥诮笑意,“他在太医院之时,你们皆与他称兄道弟。他一朝有难,你们却连话都不为他说半句。不过没关系——”
江淮语气很冷,在这偌大的太医院内掷地有声。
“旁人若不帮,我帮,”她言罢略略回眸,看向素日里秦寻多待的位置,声音低了须臾,带着眸中晦暗神色,一字一句缓道,“旁人若不信你,我信。”
勒马回身,没再停留。
太医院一行人怔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江淮直奔刑部而去。
本是遥远的距离,却在她全速纵马之下,几乎不消片刻便到了刑部管辖的范围之内。
她神色一直冷寒着,路上遭遇了什么都全然不知,只一心奔着刑部而去。
她想要一个答案。
她想要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皇帝一声令下,他就要背负一个谋逆反贼的名声死无葬身之地。
可就在她要踏进刑部之时,才发觉身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拽住了她的袖子。
“你疯了你!”苏翎的声音带着些许焦急。
她本今日晨时便去迎了江淮,奈何围观百姓聚众者甚多,她又这般不管不顾地从太医院行至刑部,让她一直到现在才追上她。
见到是苏翎,江淮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才松动下来几分,眸中多出些无措和空洞来,她下意识地回握住苏翎的手,手指却抖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他怎么会……”江淮声线发涩。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回去。”苏翎瞧了一眼周围或因为好奇或因为凑热闹而围过来的百姓,连忙拉住江淮开口道。
定定地看了苏翎良久,在她眸中瞧见了肯定和坚持,江淮握了握手中的长鞭,终究还是妥协了。
一路闷沉无话,苏翎怕街上人多口杂亦没有同她多言,只简单地安抚了她几句,便拉着她回了顾府。
街上行人唏嘘。
从前听闻秦太医与江家姑娘交好只以为是京中传闻,如今见江淮如此才晓得此言并非虚传。
可这江家姑娘自关外回朝,却只能闻得秦太医的死讯……
实在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