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那间内室之中。
内室之中并没有什么端倪,瞧着也像干净的模样,众人更加不解。
顾昭目光掠过被人刻意处理过的地面,扫向四周不易被打扫的角落,终于在垂帘下面发现一点儿白,他弯身将那东西捡起来。
是一张中心有些泛黄的白手帕。
她曾经告诉过他,她制出的那东西散出去之后不久便没有味道了,不会留下痕迹,只是这提纯精度不够,遗留在手帕上时可能会微微泛黄。
这是她的东西。
确定了这间屋子,男子出门,瞧见了错综复杂的脚印。
他们显然走得匆忙,只有时间收拾了里面的光景,这外面的脚印就被这样留在了廊间,他们以为这花楼之中有数十间厢房,定会同旁人的混在一处无法察觉,却不想竟会被人知晓了到底是哪一间。
那些外来人的脚印多与纨绔子弟不同,多是带了些泥土的,这些脚步通向楼阁上的缓台。
那里有一扇紧闭着的雕花朱漆大门。
顾昭看向一直围着他们颇有不安的老板娘。
“贵客,楼上并非戏楼的地界,想来女眷是进不得里面去的。”老板娘的语气有些支吾。
“顶着戏楼的名号,却暗地里做着皮肉生意,这是皇都长京环里,你们好大的胆子。”顾昭身侧的侍从反应过来,厉了几分颜色看向这老板娘。
这青楼的买卖本是不违法的,但是在长京里,因为靠得皇宫甚近,地界肃清,是不准有这些下三滥的玩意的。
老板娘脸色一白,随即也强硬起来几分道,“你莫要血口喷人,你是亲眼瞧见了还是怎么?我们这戏楼干净着呢,更何况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没怨你们寻人扰了我生意就不错了,竟然还端着官架子来教训我!”
她在京中风云中混迹几十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识得不少达官显贵,什么高官都是见过一面的。
如今看眼前这男子虽一身气势骇人,却是个脸生的。
她记性很好,可以确定这男子之前定从未来过这儿。
可是哪有朝中的官员不到这花楼来寻乐的,就算不上楼享风月乐事,定也是喜欢这花楼里的温软姑娘附在身侧陪酒的。
就算这男子是个朝廷官员,定然也不是什么身居高位的人,心下也没有太在意,反倒端起架子来。
赵管事暗自摇头,侍从一声冷笑。
正被他们这或怜悯或嘲弄的目光瞧着心中发毛时,老板娘却忽然见着刚刚那一身冷肃气的男子径直踹开了那雕花朱门。
“哎,你这个人,怎么还硬闯啊!还有没有天理啊,我定要去官府告你!”老板娘虽被人拦住了,却恨声道。
“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这花楼可归司敛坊管?”
“怎么,还想冒充司敛坊王大人啊?王大人我可是见过的!”老板娘高声道。
侍从一副劝她自求多福的神色,冷笑道,“司敛坊王大人归我们大人管,你说管不管得你?”
侍从想着自家主子那脸色,知晓他这一次是真动了气,也不愿再和老板娘废话,绕过她便走了。
老板娘犹自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京中大小坊间司皆归都察院管辖,这她是清楚的。
所以……
刚刚这男子,就是那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御史顾大人不成?
传闻中那位大人清冷自持,自是不会下场寻欢的。
老板娘双膝一软,怔怔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