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营防守尉程家的长子,程御。”
“程御啊……”太后点了点头,道,“哀家有印象,皇帝曾赞他是个好学的,如今好像是在都察院当值吧,做了个……都事?”
“正是。”苏翎连连应下。
“哀家瞧你可不像会安心嫁人的,”太后皱眉质疑道,“可相看过了?”
“这不家里正筹备的时候,太后您就给臣女赐了这样一桩婚……”
“前阵子问你你又不说,莫不是拿出来搪塞哀家的?”
“没,臣女怎么敢!”苏翎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可眼神还是有几分心虚。
太后盯着她看了一会,道,“这赐出去的旨意就没有更改的道理,只是你若是真相中那程家儿郎,哀家也不会勉强了你。”
苏翎心中一喜。
这便是有转圜的机会。
苏翎虽然自己没见过那个程御,不过既然他人老实,大概也不会干出什么缺德的事。
嫁过去之后若是寻个相处不合适的借口和离,也不是不可能。
她朝太后行了个大礼,道,“臣女多谢太后。”
太后剜了她一眼,揉了揉发痛的眉心,佯怒道,“若是不成,你还是得乖乖地给哀家完婚,听到没有!”
“是,臣女明白。”苏翎答得乖顺。
……
京郊一座偏僻的茶楼庭院之中,青石砖地之上有晨时细雨洇湿的落花。
庭院之中无人,带着水腥气的微风吹拂得树枝摇曳,清雅干净的蜿蜒小路通往古朴的回廊,穿过回廊便是一间隐于修竹之中的雅室。
茶楼里的侍女也不似旁的茶楼之中那般热情谄媚,神色稳重地迎了贵客入门,径直带人进了雅室。
薛崇在雅室外间守着,萧容玄绕过织锦紫檀屏风,推开了门进去。
内室之中焚着缥缈的檀木香,青石台长案之上是纵横的棋盘,由玉石打造,纹理玄妙。
棋盘两侧的玉碗之中一黑一白,摆放得十分整齐。
长案前容色昳丽的男子缓缓起身,温和从容地见礼。
萧容玄一挥手,道,“早说了,你我二人不必拘这些礼数。”
顾昭轻颔首应了,声线平淡温润,“多谢殿下。”
萧容玄在长案前坐了,也不多说话,起手便执了黑子,随意下在一处。
“你近来如何?”
顾昭执白,淡笑道,“还是老样子。”
“入了夏也别松懈,春寒未散,仔细着些。”
“是。”
内饰之中香烟缥缈。
“手头事情怎样了?”萧容玄循例问着。
“吏部新任官员的名单臣已经列了人选出来,等待殿下过目。六部近来平静,并无其余要紧的。东宫那边如今知晓收敛锋芒了,唯独太子妃之父周参议在都师巡边一事之中言行不慎,如今还未上奏,恐怕明日会因此得到陛下责备。”顾昭手握白子,在棋盘之上落定。
“嗯。”萧容玄不甚在意,眉宇之中有些心不在焉。
棋局行进了两炷香,顾昭又落一子,看向棋局走势,轻抬了眼道,“不知殿下为何心神不宁。”
萧容玄将拈起的黑子握到手心之中,笑道,“倒也不是心神不宁,原本就下不过你。”
他将手中棋子落到正中,挽救了须臾败势,漫不经心道,“皇祖母给我赐了桩婚。”
“赐婚?”顾昭颔首,道,“殿下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可人家不愿意啊,你猜是谁?”萧容玄唇边笑意带了几分自嘲,心觉无趣,索性直接开口道,“苏家那个小姐,还记得吗?”
顾昭执子的手悬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