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耘轻轻地抱起韶音,把人搁进被窝里,还帮韶音盖好小被子。
他挨着韶音躺下,他是贴炕头睡的,睡在韶音左手边。
身下土炕硬硬的,热乎乎的,他平躺着,外头瞄了一眼旁边的妹妹,又瞄一眼,就感觉心里无比满足。
他继续要溢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来。
然。
这时三秋扛着铺盖卷,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裴夏耘一僵僵,他漂亮的眼睛神光流转,好似秀丽的山水,他盯着面无表情拔步而来的三秋,眼神盯着三秋扛在肩上的铺盖卷,他神色悄然一闪。
三秋哼了一声,他面无表情地无视了二哥,贴着韶音的右手边打开自己的铺盖卷,三下五除二地处理好,然后吹灭了蜡烛,直接爬上炕,贴着韶音的身子在这里躺好。
如此一来,左右夹击。
韶音左边是二夏,右边是三秋。
裴夏耘:“…………”
裴秋丰:“………………”
哼!
相看两相厌,烦!
裴夏耘扭头,不再看三秋,裴秋丰也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二哥,在心里互相敌视一万遍!
……
……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夜,夜是静谧的。
春寒如水,今晚的星辉格外璀璨。
吴山村,吴家。
吴洪兰坐在炕上,手里攥着一把刀,她神色闪烁着阴翳疯狂。
她攥紧了这把刀,像是恨不得把刀柄镶嵌入自己的血肉,恨不得让这把刀,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她脸上是阴沉莫测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腾地一下起身。
这回她没拄拐杖,她走起来一瘸一拐。她眼角余光瞟见一只油桶,突然把刀插进腰上挂着,然后单手拎起了油桶,咬牙切齿地向外走……
裴家院外。
霜白的月光覆盖这一方天地,不知何时,大片乌云压顶而来。
它们掩住了星辉,也掩住了月色,使这一方天地变得灰惨晦暗。
吴洪兰的动作很小心,手中的刀插入门缝,撬开从里面横着挂上的远门木栓,她推开院门,拎起油桶,飞快地冲进了裴家,哗啦一声!
这油泼在裴家的房子上,黄泥土方上头盖着茅草,都是易燃物,天公作美近日没下雨,只需一把火点燃,这裴家必定要化为火海!
她的油有限,她锁定了裴韶音那间房子。
她知道裴家的秋哥儿常年上山狩猎,是个练家子,怕裴秋丰警觉,她像在抢时间一样,动起来越发飞快。
而一门之隔。
屋子里的裴韶音突然睁眼,她目中清凌凌的,丝毫不见困倦,好似此前不过闭目养神,好似她从未入睡。
几乎同一时间,三哥裴秋丰也警觉地睁开眼。
还真来了!
“二……”他刚想通知二哥,可突然之间,一只小手捂住他的嘴。
屋子里乌漆墨黑的,他看不清少女的美丽,但也正是因为看不见,被剥夺了‘视’的能力,听觉触觉反而无限放大。
她身上香香的,她的手很软。
韶音小小声地‘嘘’了一声,之后她一脸认真地侧首聆听屋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