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态度,简直就是明摆着,就差没写在脸上,老子就是看你不爽!
韶音长袖一甩,她施施然地转身,步伐清浅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她安坐椅中。
堂上的周大人清了清嗓子,心想可算吵完了,轮到本官了。
“裴氏四子,你可认罪?”
裴冬藏正要开口,这时突然听见一声异动,他侧首一看。
就见本是和宴二爷站在一起的裴大哥,此刻一步踏出,却又被宴二爷紧急地扯了回去。
宴二爷死死地拽着裴春耕的臂弯,无声地冲着裴春耕摇了摇头。
裴春耕脸色冷的惊人。
他不愿四弟认罪!
这罪一旦认了,生死难料。
本质上,裴春耕和韶音是一路人,都是相同的利己主义,他们活得并不正直。
“春耕!!”
黑衣墨发的宴二爷低声警告:“小不忍则乱大谋。”
宴二爷再次拉了裴春耕一把,将人拽到自己这边来,制止了裴春耕心头的暴念。
这裴春耕人在外面运筹帷幄,但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关心则乱。
假如没人约束裴春耕,他没准喊上一声让人过来劫公堂,可真若那般,绝对会坏大事。
裴春耕勉强摁住心头胆大包天的念头,他屏息凝神,却目如冰刃,狠狠地刮了四弟一下子。
一直以为四冬这孩子心眼颇多,可……做事太不利索!
四冬不该留下把柄,更不该挖个坑反而坑了他自己,把他自己坑进了衙门。
大哥的思想趋近危险。
他阴沉沉地不断思量,脑海已预演了不少后续。
倘若四冬被判刑,他便带人劫法场,大不了狡兔三窟,从此搬出吴山村,舍离这一地。
反正他们裴家,本就不是吴山村的人,是年幼时娘亲带着他们搬过来的,才在此处扎了根。
无论如何,这人必须得保住!
这是他的亲弟弟,就算不常回家,就算不常见面,就算曾被质疑心性薄情,被讽刺心里早已没了兄弟情,可……
他裴春耕的弟弟,便是犯下天大的过错,也是他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失职。
他绝不容许四冬被处死!
裴春耕双手合拢在一起,脑海满是危险的念头,可脸上,倒是越发沉淀,越发内敛……
……
……
裴冬藏收回看向大哥那边的视线,他心底划过一抹微妙的异样感触。
但并未深想。
他转而凝视堂上的周大人,语气清浅道:
“草民并非愚昧,已然知晓衙门为何逮捕草民。”
“此前草民上山,察觉有人鬼祟跟随,草民近日遭遇了不少危险,也是为了防备……”
“便洒了一些药粉。”
“假如暗中之人对草民并无恶意,那便不会一路尾随,而若暗中人当真对草民心怀歹意,这一切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草民仅是为了防身自保,并非主动害人。”
如他所言,若非吴洪兰贼心不死,她也不会跟着他上山,更不会中了他的计。
可倘若他没先下手为强,今时今日,又或者是明天后日,就得换成他羞惭自愧,就得换成他在众口铄金下,无颜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