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信儿的裴大哥犹如一道惊雷,迅疾而至。
“四冬!!”
大哥裴春耕行色匆匆,衙门外有不少百姓在此看热闹,有人冲着堂上指指点点。
“造孽啊,这哥儿长得也不错,可怎的竟人面蛇蝎心?”
“是啊,他可太大逆不道了,竟敢谋害娘子,他是吃了狼心豹子胆!”
“像这种的,就该重判,凌迟处死,杀一儆百!”
裴春耕健步而来。
他沉着大气,坚毅如旧。
冷峻的神色为他增添一抹庄严冷重的气势,而此刻他好似一身冲霄的锐气。
那样的气场,震慑世人,让人身不由己地退避三舍。
韶音瞟了一眼裴春耕,这是她书穿之后,头一回与裴家这位大哥哥相见。
她只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高跪公堂的四哥裴冬藏……
这事儿,和她,脱不了关系!
……
人活在世,若想掌握自己的人生,首先要掌握力量与权柄,否则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而你内心所有奢想,全如镜花水月,是不切实际的妄念。
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谈人生,谈理想。没能力的,就只能日复一日,苟上一生。
韶音教四哥手握屠刀,不为杀敌,是为自保。
她可能是心性凉薄的,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性格不讨喜。
从前站在资本的一方,一切利益至上,是吸血的蝗虫,为了超过一半的利润就敢铤而走险,倘若利润翻倍,她甚至敢提着脑袋冲上绞刑架。
这是她自幼所受的教育。
从诞生开始,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低等阶级的血汗和肮脏的东西,各种心计,手腕,博弈,她信手拈来。
像她这种人,自私自利,伤人壮己,才是她最原本,最真实,也最丑陋可耻的面貌。
她以前高处不胜寒,屹立金字塔巅峰,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汇聚了无数劳工阶层的血汗。
身在那种位置,就算她无心伤人,她的利益,她的事业,盘根错节。
她的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盘剥掠夺。
至于仁义多情?
若她不愿,也没人能祈求得来。
偶然为之,也不过是额外付出,并且那些‘施舍’,通常都能换取更大的利润与回报。
人命,这在韶音看来也不过尔尔。
对待敌人当如秋风扫落叶,容不得优柔寡断。可人行在世,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一把标尺。
韶音的标尺之一,我不害人,别人也别过来害我,不然自私冷血的资本主义分分钟教你重新做人。
“裴、冬、藏——!”
此刻吴洪兰目眦欲裂,像是恨不得牙都咬碎咯。
吴洪兰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这年头可没有麻沸散,就算这一身伤被回春堂的大夫帮忙医治过,可依然疼得她脸色煞白直哆嗦。
裴冬藏,裴家这位冬哥儿,是她心悦已久的男人。
她回想此前那些情感,就感觉像是一把刀子,从前对他有多痴,如今便有多恼恨。
她憋了一口气,磨着后牙槽,为自己鸣不平。
“裴冬藏,我自认对你仁至义尽!”
“你生而低贱,而我身为女子,为你舍下颜面,我日日追捧着你,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你害我至此,你险些害死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