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平看着两个小厮出去,坐到李桑柔对面,和李桑柔说了一会儿太原线派送铺怎么样,递铺怎么样,以及刚刚调到朝报上的那份粮价,太原线也打算跟进,直说了两三刻钟。
李桑柔凝神听着。
太原线的情形,她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不像包平说的,有这么多细枝末节。
包平端起杯子,抿着茶,看了一圈四周,笑道:“大当家的这里,真是说话的好地方。”
李桑柔心里微微一动,笑道:“没有比这里再好的地方了,包掌柜有什么话,只管说。”
“大当家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包平放下杯子,露出一脸苦笑,“原本,我该在半个月后才能到咱们建乐城,是我们范掌柜一封信,把我催得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李桑柔嗯了一声,示意包平接着说。
“庆安号,是我,和大舅兄范大掌柜,大舅兄的儿女亲家余三掌柜,三家合伙。
我们三家,老家离的不远,几代人都有亲,亲连着亲,亲套着亲。
前儿,余三掌柜的妹婿,汪四郎,到了建乐城,来投奔余三掌柜。”
包平长叹了口气,李桑柔眉梢微挑。
“我们家有位老姑奶奶,嫁进汪家,范掌柜有个堂妹,娶的是汪家的姑娘,都连着亲。
汪家发家的早,到汪四郎祖父那一代,汪家就已经是我们歙州数一数二的大商家,到汪四郎这一代,已经有两三代读书人了。
汪四郎是庶出,却很会读书,三十多岁的时候,中了同进士,授了官,说是点到了成都府茶马司,做了个主薄。
汪四郎突然跑过来,说是和上峰闹翻了,已经辞了官,没脸回家,也嫌家里人多厌烦,就往建乐城,投奔妻舅余掌柜来了。”
“你觉得哪儿不对?”李桑柔直接问道。
“先是余掌柜觉得不对。
余掌柜跟我一样,都是十来岁就外出就食,做生意讨一口饭吃,余掌柜只有两个妹妹,这是小妹妹,这个小妹妹出嫁的时候,余掌柜回去住了半年,给妹妹打嫁妆,送妹妹出嫁。
半年后,余掌柜回来,头一场酒,喝着酒就哭了,说婚礼粗忽混乱,说他这个妹婿瞧不起他家和他妹妹。
也就两三年吧,余掌柜的母亲去世,余掌柜回去奔丧,回来说,他母亲的丧事儿,汪四郎说是要苦读,一趟没去过,他妹妹就回去了一天,当天去当天就走了,哭的站不起来。
余掌柜说,他这个妹婿,就算走投无路,都不一定肯过来投奔他,现在,听汪四郎说起来,不过就是跟上峰闹了不愉快,就算辞了官,离走投无路还远得很呢。
余掌柜就给和范掌柜说了,范掌柜就给我写了信,催我赶紧回来。
我是前儿晚上赶回来的。
唉,”包平长叹了口气,“从汪四郎到那天,余掌柜这心里没底儿,跟范掌柜说了之后,就一直让人悄悄看着汪四郎,生怕他有什么不妥当。
这将近一个月,汪四郎就是在建乐城到处逛,到处赏景,这也没什么,可他极关心顺风递铺,特别是太原一线,已经跟三掌柜和大掌柜说过好几回了,说要学做递送的生意,说有意思,见多识广什么的。
您看看!”包平连声叹气。
“你们有什么打算?要我帮什么?”李桑柔给包平换了杯热茶。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包平一脸苦楚,“大当家是个能说话的,我们这点小心思,也就能跟大当家的说说。
我跟范掌柜,余掌柜,虽说自己和媳妇在建乐城,可亲戚朋友都在老家,我还有个老娘,兄弟姐妹,范掌柜的儿子媳妇,余掌柜的两个闺女,都在南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