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又受了惊吓,刚刚把眼睛闭上,她就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脸上痒痒的。一睁眼,却见高崎正睁着眼睛看着她,手指在她发际边上轻轻滑动。
她吃了一惊,赶紧后撤,躲开他的手指,然后就坐了起来。
就听高崎叹息一声说:“陶洁,我们好久好久都没有睡在一张床上了。”
陶洁没有搭理他,从床边绕到他那一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高崎的烧退了,怪不得他又有精神想其他的。
屋里开着黯淡的壁灯,拉着窗帘,窗帘厚实的足以把外面的光线完全遮挡住。只是从窗帘边沿的缝隙里,隐隐透出些亮色的光线来。
陶洁看看床头橱上的电子表,已经是早上六点了。如果不是高崎醒过来,用手指触碰她的脸颊,她这时候还不会醒过来。
护士睡在隔壁的小卧房里,也是下半夜停了吊针才睡,估计这时候睡的正香。
陶洁在高崎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她拖过卧室里那对藤圈椅当中的一个来,就在高崎眼前坐下来,沉默一会儿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受伤这么严重,都是为了保护我。”
从陶洁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指,高崎就有些伤心,这时候听她这样说,就更伤心了。
“夫妻之间,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过于客气了。”他说。
“我们不是夫妻。”陶洁突然就说,“虽然你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我知道,你不是那个高崎。如果我心里没有那个高崎,我会爱上你,和你做夫妻。可是,我已经把自己给了那个高崎,也爱着他,我就不能对不起他。虽然他很穷,也没有多少文化,脑子也不怎么聪明,可是,我已经爱他了,就再也不能和他分开。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可是我还是盼着有一天,重新找到他。”
这是陶洁少有的,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可她说的,高崎越听越糊涂。
“什么这个高崎那个高崎的?”他有些不高兴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高崎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陶洁就缓缓摇头说:“昨天出车祸的时候,特别是你告诉我,轧线断了的时候,我忽然就记起来了好多好多的东西。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所有的往事。我根本就没有失忆,而是我不是你说的,你的妻子陶洁。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我还是活在一个梦里。这个梦太真实,周边有好多人,是我真实世界里认识的,也有好多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比如你,高崎。你虽然也叫高崎,模样身高也和我丈夫差不多。可是,这也许是我太思念他了,产生的幻觉。”
高崎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昏迷的,你的那个高崎,又是怎样一个人?”
“这一回这次车祸,让我彻底记起来了。”陶洁说,“上一次车祸,我不是坐在轿车里,我也不会开车。我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我丈夫高崎骑着的自行车。也是轧线断了,自行车顺着陡坡冲了下去。我最后听到他说的话,”
“跳车,快跳下去!”高崎突然就接过她的话来说,“那时候,我们很穷,不是住在黄金国际的大房子里,而是住在山上的小区里,和薛雪住对门,你们总是一起上下班。那天,我是带着你去咱们厂医院复查。因为你为了攒钱买楼,把自己饿的很瘦很瘦,老是怀不上孩子。”
陶洁睁大了眼睛,看怪物一般看着高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