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把一车间前前后后看了个遍。
虽然他前后两世都在这里工作过,对这里十分熟悉。
可是,办海鲜市场,这个投资不亚于开聚香坊,他必须小心谨慎一些,把能想到的都想到。
中午的时候,他和孙继超出去,找了个饭馆吃饭。
孙继超平时喝酒抽烟很厉害,现在是烟更勤了。吃饭的时候,高崎要酒,他却不喝。
“没心思喝啊。”他对高崎说,“二百多号人的身家性命,都压在我身上。高崎你是没经历过,你没有感触。
这是一种责任啊!喝酒误事不说,让大家看到了,影响也不好。”
高崎就笑他说:“原来你当调度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喝了。多少回中午咱们出来,一人半瓶,你脸红扑扑地就上班了?”
孙继超就叹息一声说:“那时候吧,还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感觉到了,那样的确影响不好。”
说到这里,不由笑一声说:“你说,现在我坐在厂长这个位置上了,怎么有时候就有点同情刘群生了?感觉他这个厂长当的也不容易,得担多少责任呢!”
高崎板着脸说:“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告诉你,孙哥。你和刘群生不一样!
刘群生在,那些没活不上班的工人,他管过吗?他有个屁压力?话说回来,没有他在这里当厂长,耗干了分厂上一辈人艰苦奋斗打下的底子,把分厂给整的一穷二白,你至于干的这么难吗?
你看看他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分厂账上,除了欠债就什么都没有。车间里所有能卖钱的,他都给卖了,连锻压车间的钢地板,还有各工房的暖气片、管道,他都能给卖个干干净净!”
孙继超就吃惊地看着高崎,半天夸他说:“行啊,高崎,不愧是当老板的料,你这看问题的方法,绝对不一般啊,一眼就看到实质。”
“拉倒吧。”高崎不屑说,“这个谁看不到?敢怒不敢言罢了。我高崎不怕他刘群生,也只有我敢说他。”
说到这里,他就不让孙继超接话,继续说:“好了,这些都过去了,说也没用。咱们就说说这个海鲜市场怎么弄。我说说我的想法,你都记好了,回去和工人们商量。要是没有多少出入,你找文笔好的,给弄个租赁协议。”
孙继超就点点头。
干这么长时间的厂长,他也明白了,他和高崎关系再好,做生意也得按规矩来。
吃过饭,高崎直接开车回城里了,孙继超自己回了分厂。
分厂楼下的会议室里,职工委员会的****,外加两个副厂长,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全分厂三分之二的工人没有活干,不只是孙继超有压力,对谁来说,都是个巨大的压力。
他们不是刘群生,可以良心丧尽,不顾大家死活,可以做到把没活干的工人都轰回家,让大家去自谋生路。
既然大家伙信任他们,让他们领导这个分厂,他们就得让大家伙都吃上饭。
找高崎办海鲜市场,是无奈之下,孙继超提出来,大家经过商讨,一致同意的主意。
虽然这主意是高崎先对孙继超讲过的,可此一时彼一时,高崎讲这句话都快一年了,他还有没有这个想法,谁也说不准。
如果高崎不肯干,那他们可真就和孙继超说的那样,没法继续维持下去,只好和刘群生一样,让没活的工人回家,自谋生路了。
他们可是反复跟大家伙保证过的,只要他们在,就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吃上饭。
保证过了却做不到,怎么面对大家伙?怎么有脸在领导岗位上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