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大雨滂沱。
空中一声巨响,将晏溪蓦地惊醒,黑暗中小姑娘睁着流着眼泪的眼睛,喉咙滚动了下,咽下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苦涩。
她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和一个女人吵架,梦里的她眼泪掉着,手里的一沓资料洒了一地。
“你以为爷爷一点都不在意你?你好好看看这些!”
她哭的乱七八糟,哽咽地吼着:
“你以为大家都看不起你?可是一直以来,看不起你的,分明只有你自己——”
后来呢?
那个栏杆常年没人打理似的,落满了灰。
底部裂开了缝口。
小孩在这玩撞上了可能就要掉下去。
何况是一个成年女性呢。
失足的时候,那个陌生人伸手抓住她了,可那居然满手都是汗,很容易就脱了手。
那人尾音破裂,哽咽居然比她还深重。
那样的痛苦,以至于局外人晏溪能分明的感触到。
她就醒了。
晏溪茫然地想,最近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个梦让人不可避免的心慌,晏溪心乱如麻,京城雨季的大雨猛打玻璃窗户,听得晏溪的心更乱了。
下雨了……
窗户没有关严,雨丝飘进来,带来浓郁的寒气。
夏季睡衣是短袖短裤,被子也早被踢到地上了,晏溪把脸揉啊揉啊揉,喘了几口气,梦里那些情绪让她窒息,心口蔓延开来的疼痛那么真实刻骨。
晏溪下床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一跤,她走到窗边,打算关紧窗户。
二哥住六楼,挺高的,往下看恐高症都受不了,她本也只是余光斜射过去了,结果看见下面有车打着闪光灯,那是一辆黑色轿车,在慢慢行驶来,水花溅开的声音却不小,不过很舒缓,并不吵人。
晏溪大脑放空,后知后觉的看了会儿,反应过来了。
身体却先大脑一步,拿了伞和手机就往外跑。
那是声控灯。
所以——停电了是么?
晏溪按了按电梯,果然没有反应,她不敢耽误,直奔楼梯口。
寒气丝丝缕缕的缠上晏溪,晏溪开着手电筒,黑色轿车的司机没有想到这么晚还会有小姑娘突然跑出来,刹车不及差点撞上,司机立马降下车窗。
穿着丝薄睡衣的小姑娘回过头,没有停下,只是远远地喊了一声:“对不起——”
声音不大,听着细声细气。
司机喃喃道:“这么晚了——不会有危险吧?”
而且多冷啊,司机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晏溪记得路,在小区门口还有个小卖部,那地方发电的地方和这个小区的发电地点不一样。
等晏溪快到那个地方时,路灯果然发着光,盈着暖阳似的。
可能是那个司机开过时声控灯才亮了——
这一刻,雨水打在身上终于有了痛觉,晏溪开着大伞,平复着呼吸。
二哥会回来吗?
二哥知道停电了吗?
二哥在别的地方还有房子吗?
二哥会睡在公司吗?
这些问题没在晏溪盘桓,甚至都没有出现。
小姑娘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迟钝地感受到了冷,却不打算回去加衣服了。
如果她回去加衣服,而二哥又恰好回来了怎么办?
晏溪在路灯下趿着拖鞋走来走去,声响让声控灯一直亮着,成了夜晚中唯一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