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钱?”男人咬着牙逼问她,“你会没钱?你肯定有。”他忽然又腼腆地笑起来,流露出穷人特有的羞涩,“你这样的好大人肯定有钱,对不对?老爷小姐,您肯定带钱了。为什么不肯给我点儿?我要的就那么几大毛。”
“为什么你不去赚钱?”
“谁要我呢?干一天歇两天,谁要我呢?”穷困潦倒的男人自怨自艾,“您看,我只要工作两天就可以休息一周,为什么要做满一周呢?我无儿无女,又没有一个老婆要养,你说我要是早点死就好了。人总是要死的。”他踌躇满志,“是,人肯定是要死的。”
“你母亲账户上每个月的存款都有一笔是打给别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你得拿钱来和我换。”
“你不是说人都要死吗?就不能做做好事,免费把答案告诉我?”
“我总是能活一天就是一天的。”
边歆去银行去了一笔钱,顺带也带那个男人查阅了老妇人的户头,她二十一年前在银行开户,从那天起,每年会有一个匿名账户定期汇款,这笔钱则每个月定期汇给木连。匿名账户是基本不可能追查的,线索到了这一步,基本就可以算是断了。不过落魄的中年人拿钱办事。
“我见过那个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是个男人,他手里打伞。”
“就这些?”
男人忽然转身就跑,他已经说了自己能说的,钱也到手,之前骂过边歆的事儿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此时不跑,难不成等执行部秋后算账?
边歆手背的符文发烫,一个短程的位移,她闪到男人面前把他拦下,“你要是想不起来,我有办法。”
为了保密,边歆将人胁迫到他偏僻安静的住处,在这里对他的大脑使用了虚空巫术,窥视了被酒精和电子消费品泡涨的记忆。
男人小时候见过一个打伞的黑衣人与母亲对话。
一个模糊的背影。
连母亲的脸都是模糊的。
记忆很破碎。
但客人手里的黑伞果然非常醒目。明明是在室内,他依然坚持举着伞,仿佛在躲避无形的大雨。这个形象近似于一个城市朦胧夜里,消失在雨雾和霓虹深处的怪人。
“……我们会给你发钱,但你不要去动卡里的钱,你就当没办过这张卡。”
客人似乎发现男孩在偷听,转过身来,笑容和蔼可亲。
边歆努力追溯怪人的面容。但记忆毕竟不是录像,模糊的图样让人难以考量,只有他的一对眼睛,非常非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