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掉吹风机,别开脸,似有些嫌弃地推了推他,“我叫你赶紧回自己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本是随意一推,可指尖传来的坚硬和温热却让她一愣。
她倒是忘了,他早已长大,早已不是少年郎。
不自在地垂了眸,装作若无其事起身,把吹风机放回了浴室,出来的时候,见江宴还在沙发上坐着,又是无奈又是心累,“你怎么还……”
话音未落,江宴抬头看向她,“昭姐姐,我有事跟你说。”
阮朝夕皱眉。
什么事,非得大晚上来说?
似乎看出她的不赞同,江宴眉尖一点落寞,“我怕我现在不告诉你,以后你知道了,会怪我。”
阮朝夕心头一跳,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表情,那点朦朦胧胧的想法又冒出了头。
她盯着江宴,神情冷静下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
江宴目光紧紧锁住她,“是关于你叔叔一家的。”
阮朝夕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她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长睫一垂,她在他对面坐下,声线平平开口,“他们怎么了?”
江宴顿了顿,似乎在酝酿措辞,直到阮朝夕似等得不耐了,抬头朝他看来,他才神情晦涩开口,“之前你叔叔的事,你让我不用管,我……我没听。”
她是说过这样的话。
对付黎信一家,她当时已经有了计划,不想把江宴牵扯进来,只让他给万洲那边打声招呼,把黎潇潇给开了。
现在听他这么说,心猛地就揪紧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了让江宴不要往下说的冲动。他不说,她就能当做不知道。
可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她目光似雪,一字一句,“你做了什么?”
“我怕他们还在打你的主意,所以派人盯住了他们。这样……万一他们还想对你不利,我们也能早做准备。”
阮朝夕没说话,只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唇。
“前天,盯着他们的人来报,说你叔叔一家在高速上遭遇了车祸。黎潇潇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黎信和他老婆,今天上午,抢救无效死亡。”
说到这,他一顿,“我怕你怪我不听你话,本不想告诉你,可又怕你事后知道了怨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
阮朝夕还有些没回过神,就好像一颗心被高高悬起,本以为会被摔得稀巴烂,最后却只落到了一堆软绵绵的云上。
她长睫动了动,“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江宴皱眉,“昭姐姐以为我想说什么?”
阮朝夕一口气堵在喉中,不上不下,被他这么一反问,突然生出些心虚来,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得满脸通红。
江宴忙过来替她顺气,又拿了水过来给她喝。
阮朝夕喝了几口,将心底的情绪平复下去。
“好点了吗?”江宴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温声问她。
阮朝夕突然有些不敢面对他。
他派人盯着黎信一家,也是为了自己,可自己,却那样怀疑他。
点点头,她垂首,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看在江宴眼中,眸色转深几许,手上力道愈发轻柔,似有些惴惴不安地开口,“那……昭姐姐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