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大事的话,明天一早,卑职的弹劾奏章就会被送到御史台,然后被送到皇帝的御案上,接下来就有好戏看喽!”
庞同善隐隐感觉不妙,“弹劾奏章?你要弹劾谁?”
“当然是方才来找大将军的那些勋贵、大臣和高官!”
“弹劾他们什么?他们有何罪?”
苏扬正色道:“这些人拆除坊墙建造府邸大门、私自改造坊墙、侵占街道和坊内巷道,这些做法不仅是公然破坏宵禁制度和公共财物,而且······而且他们私自改造的府邸大门绝大部分都超出了朝廷规定的尺寸和高度,严重违制!卑职倒是想问问这些他们,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干?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起两起,长安、万年两县的官府以及朝廷各级官吏为何对此不闻不问?”
庞同善听完后隐隐感觉自己额头上在不停的冒出冷汗,如果苏扬真的以此弹劾那些官员大臣和勋贵,只怕这件事情会捅破天,因为波及面太广,牵涉的官员太多,搞不好就会爆发一次官场大地震。
其实拆除一段坊墙建造大门在长安城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长安万年两县这样做的官员、巨商只怕有好几百家,刚开始这样做的官员是因为感觉自己家的大门对着坊墙,挡了风水,影响运程,于是就打点了县衙和州署的官吏,这些官吏收了好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后来有其他官员和勋贵看见有人这么干了没事,于是也开始效仿,把大门连接在坊墙上,正对着大街,这太气派了,太阔气了,后来就有越来越多的大臣和高官都这么干,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
庞同善连忙说:“我说小子,你可千万别这么干,你这弹劾奏章一送上去,得罪的朝廷官员可不止一个两个,这会是一大批官员啊,其中恐怕还有当朝相公!”
苏扬语气平静的说:“大将军,就算卑职不弹劾他们,难道大将军就以为没有人弹劾他们吗?卑职只所以向他们下达公函勒令他们整改,并处以罚款就是在救他们,一旦有人把奏章递上去,您猜皇帝会怎么做?”
宵禁制度的建立是基于皇帝加强统治力的考虑,它在皇帝的眼里,政治和军事方面的作用比重要超过经济作用,这些官员大臣拆毁坊墙建造府邸大门的行为很明显对长安城的治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宵禁和里坊制度也被形成了实质上的破坏。
因为官员大臣或其他人在宵禁之后可以不走坊门进入坊内,宵禁之后的各坊已经是四处漏风,根本就关不住坏人!
苏扬继续道:“大将军,你与其给卑职脸色看,还不如劝劝那些人,乖乖的把坊墙恢复原状,把侵占的街道空间、坊内巷道都恢复原状,乖乖的交了罚款,此后啥事都没有,多好?若是他们一意孤行,只要卑职稍稍放出风声,御史台肯定不乏有一些投机者会以此为契机搏一把,您认为呢?”
良久,庞同善叹息一声,举起大拇指,“行,你苏扬真行,老夫服了!但是你要做好被阴的准备,你得罪了他们,他们这次理亏只能乖乖吞下苦果,但是事后,他们一定会秋后算账,你可千万别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行了,你走吧!”
苏扬道:“别呀大将军,卑职还有事找您呢!”
“说!”庞同善没好气的说。
“您也知道这几天城外来了许多受灾的流民,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观天象感觉这两天可能会有大雪降下,不能让流民们没有地方住,卑职想从大将军府借一批旧营帐去城外暂时给流民们安身,一来尽量不冻死人,二来也可以尽量不让流民闹事,这对长安城的治安是有好处的!”
庞同善看着苏扬呵斥:“你是吃多了还是怎的,没其他事情干了吗?这是你一个左街使能干得了的事情?雍州两级官府都还没有动起来,你逞什么能?”
苏扬苦口婆心道:“大将军,以现在的天气,每多耽搁一会儿,可能就会多冻死饿死一个人,他们都是我大唐的百姓啊,天灾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那些流民何尝愿意拖家带口在这样的天气下长途跋涉来到长安?还不是因为这里距离天子近一些,来这里活下去的机会大一些?”
“那些旧营帐放在仓库里也是生虫,您何不借给卑职去救那些流民呢?大将军,救救他们吧!”
庞同善死死地盯着苏扬,良久,他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喊:“来人!去把库房里的所有营帐都取出来用骡车拉往城外搭建营地,把左右将军、左右中郎将、各曹参军都叫过去,某在城外东郊等他们!”
苏扬听完大喜,跑过去抱拳道:“多谢大将军!”